程序猿生存指南-24 加班狂魔

加班狂魔

（72）

跟李亞男分手後，恢復單身的老潘跟我約飯多了起來。果真女人是男人友誼的最大羈絆。我幾回建議老潘搬回幸福公寓繼續跟我一塊兒住，老潘辭讓不受。

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這廝不肯與我合租，是怕我攪亂他的良宵美景。他破罐子破摔，放飛自我，肆意縱情，在網上不斷地撩妹約炮。

難道一個李亞男就讓他變成了這樣？我不知道二人究竟創建了多深的感情？分手對老潘有多大的打擊？我只知道老潘如此這般做踐本身，對他是百害而無一利。

我規勸老潘「嫖海無涯，懸崖勒馬」。不知是我面子夠大，仍是老潘資金有所匱乏，他漸漸也有所收斂。

由電商巨頭阿里巴巴發起的雙十一狂歡購物節已經成爲了電商領域年度最大的盛會。去年，阿里巴巴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市值一路飆升，可謂風光無限。做爲阿里巴巴上市以後的第一個雙十一，今年他們大秀肌肉，活動力度特別大。

行業龍頭吃肉，小弟們喝湯。老潘就任的公司主營奢侈品銷售，旗下有一款業內知名的購物App。臨近雙十一，老潘做爲App的產品經理，天天被雪花般的需求壓着。爲此，他通宵達旦，吃睡公司，甚是忙碌。

寒冬將至，霧霾來襲。一年一度的逃離北上廣的相關文章再次風靡於朋友圈。

文章鞭辟入裏，講述各類原因：樓價高漲、交通堵塞、空氣污染，生活壓力加重......

文章素材翔實，有着各類事例：程序員小張，賣煎餅的大李，開黑車的老王......

總之，結論就是北上廣不歡迎窮人。

不過，今年的輿論風向卻是有所改變。有一些人站出來，發表了不一樣的觀點。他們大都是先前逃離北上廣、回家鄉打拼的人。

回到家鄉後，他們失望地發現，家鄉的樓價也漲了，霧霾也重了，堵車也是屢見不鮮了。北上廣的弊病正迅速在中小城市蔓延。

一貫不抱怨生活的老潘，最近頻頻跟我訴苦。他正在猶豫作完雙十一後是否離開北京這個傷心之城。換個地方，或許風景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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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6日，北京集中供暖後的第一天，重度霧霾席捲華北大地。月朦朧，鳥朦朧，空中霧霾濃。山朦朧，樹朦朧，喉嚨有點痛。花朦朧，葉朦朧，醫院排長龍。

住所附近幾個超市的防霾口罩均已脫銷。上班路上，我不得不用衣袖掩鼻前行。雙肩包被地鐵入口的護欄勾住，我一使勁兒變成了單肩包。

晨會上，康神說"潛龍"的開發進度不容樂觀，急需增長人手。我跟王旭被安排進了"潛龍"後臺開發小組。不知是福是禍，我倆也沒有選擇餘地，一切遵從領導安排。

加入「潛龍」項目這天恰好是個人農曆生日。徒增一歲，在他鄉的第5個生日，沒有禮物也沒有蛋糕。

晚飯事後，老媽打來電話，對我好一番囑託。慈母嘴中語，遊子伏案思。我聽到電話那頭老姚在一旁小聲嘀咕，老媽當我倆的傳話筒。成年後，父與子大抵都這樣吧，明明互相掛念卻故做矜持。

老潘把借個人錢還清，還給我發了個88塊錢的大紅包。噓寒問暖不如紅包鉅款，也算他有良心。

沉默許久的大學舍友羣裏也活躍了起來。昔日兄弟們藉着我生日契機發了幾個小額紅包。等到手機屏幕被紅包占滿後，咱們又開啓了漫無邊際地扯淡。我一邊敲代碼調程序，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在羣裏跟他們聊近況。

留在郵大讀研究生的李冀，被導師外派到一家創業公司作實習生，跟我同樣天天加班加點，忙成狗。回老家找了份國企工做的馮振，朝九晚五，老婆孩子熱炕頭，羨煞衆人。去歐洲留學的馬天華，整日跨國遊蕩，遊手好閒，在朋友圈裏曬着巴黎的埃菲爾鐵塔，倫敦的大本鐘，好個逍遙自在。

畢業一年多，你們都還沒變，仍是那般猥瑣。

下班回到公寓住所，我躺在牀上，像往常同樣在網絡裏四處遊蕩。在時針逼近12之時，我忽然意識到遺漏了一項重要儀式。

我快速下牀，打開電磁爐，煮了碗麪條，還加了個蛋，權當長壽麪。待我吃完麪條，時針正好劃過12。24歲生日就這樣過去了。

若孤獨是人生的必修課，當下我只盼望趕忙修滿學分，儘早畢業。

（74）

因爲「潛龍」的定位以及開發需求一直在變化，項目排期一再拖延，可交付的時間卻雷打不動。因而，開發週期最後被壓縮了近三分之一。

公司在年末將會舉行一場新產品發佈會，CEO會在大會上重點介紹幾款新產品，「潛龍」將會壓軸出場。

CEO關注的產品，部門領導必然非常重視。工期被壓縮，定期上線的形勢並不樂觀，可延期發佈又不可能。因而，整個項目組開啓了無休止的加班模式。咱們這羣苦逼的程序員便過上了996的生活（所謂996就是天天上班時間是早九點到晚九點，一週上六天班）。

明面上說是996，實際上到了晚上九點，你們根本就走不了，通常都得熬到10點甚至更晚。互聯網領域，大部分公司都提倡自願加班。所謂自願就是不用支付額外的加班費用。你們心有抱怨，卻也無人反抗。生而爲人，不少時候都身不禁己，爲了三五斗米折腰。

固然，也不是全部人都厭惡加班。客戶端組有個剛入職的應屆生，許是技術能力稍遜須要加班加點趕工；或是剛走入職場，體力充沛，拼勁兒十足。他買了張行軍牀放在工位旁，還從家裏帶來了洗漱用品。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吃睡在公司，以公司爲家。有幾回我來公司稍早，瞧見他正躺在行軍牀上，四仰八叉地酣睡。他那殺豬般的呼嚕聲在屋子裏迴盪。

金子總會發光，優秀的人終不會被遺忘。小夥的光榮事蹟被同事發到公司內網論壇，一時間他成爲了公司熱議人物。部門老總知悉後，寫了一封催人淚下的表揚信。

不過，領導在表揚信的最後明確指出並不提倡你們效仿，老總但願咱們每一個人都能有一個健康的體魄，爲公司努力奮鬥五十年。

領導話講得非常漂亮，他不但願咱們過分勞累。可真實的研發任務壓在每一個人頭上，不加班加點根本就幹不完。

固然，能力強如我師父王旭那般的人，他們可以很快把任務作完。可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會幹完活就馬上回家，由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摁壓着他們的脊背。

九點過去了，十點過去了，十一點過去了，你們仍端坐在工位上緊張忙碌。各級老大巡視辦公區。他們一個個端着泡滿枸杞的茶杯，矗立在一隅，望着兢兢業業的小弟們，非常欣慰，臉上掛着滿意的笑容。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如果你提早回家，便會有一種在戰場上敗退，當了個逃兵的感受。

因而，在每一個加班到深夜的日子裏，有一部分人在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個演員。他們積極地扮演着老闆們喜歡的樣子。只有老闆喜歡，纔能有一個好的績效。有了好的績效纔能有不菲的年終獎。有了不菲的年終獎，日子才能過得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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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每天地重複着，我忙得來不及思考人生。天天行屍走肉般地擠着地鐵上下班，吃着那僅僅爲了飽腹並不可口飯菜，聆聽着那繁瑣無趣又不可或缺的開發會議。

秋分事後，晝短夜長。

又是一個漫長的黑夜，大風吹散霧霾，美妙星辰，燦爛霓虹。黑色大幕拉開，我坐在辦公室落地窗前，藉着喝水的間隙凝望遠處。對面的千度大廈，舊浪大樓如咱們朗雲大廈通常，燈火通明。

加班已經成爲咱們這個行業的生存常態。十多年前，軟件園這裏仍是一片荒地，遍地飛禽走獸。短短几年光景，這裏已經成爲了帝都夜生活最豐富的區域之一。

北京城的廣大出租車司機特喜歡來這片區域接活，由於這裏永遠有拉不完的客人。咱們這羣程序員時常會成爲司機們忙碌一天的最後一位客人。

週五的時候，康神召開組會，他見你們都神情呆滯，面露疲態，便給咱們畫起了大餅。他說項目交付後，會安排一場出國遊犒勞咱們。

聽王旭說，去年組裏團建，行政小姐姐給他們提供了十多條旅遊路線。上山下海，寶馬香車，飛機遊輪，應有盡有，活動特別豐富，公司也很大方，提供人均三千元的預算。

不過對於那些方案，組裏人都不甚滿意，要麼太累，要麼太遠，要麼太貴。他們又是頭腦風暴，集思廣益，又是發起投票，尊重民意。幾輪磋商，終於達成一致。

陽春三月，他們在天津一家五星級賓館裏睡了三天三夜，打了三天的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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