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生存指南-35 王旭新巢

王旭新巢

（98）

清晨，蓋倫用它那尖銳的喵喵聲把我吵醒。睜開眼，拉動窗簾，天已經大亮。光明不老是使人喜悅，譬如熬夜後次日的晨曦。好在玻璃上的窗花減弱了光照強度，冬日暖陽倒也不刺眼。

在衆租戶的再三投訴下，房東老太最終妥協。她僱人更換了一批新暖氣片，幸福公寓的溫度這才升上去。

黃飛終於下定決心報名了一家IT培訓機構，學習安卓開發。他辭去了幸福公寓保安這份工做。房東老過重新僱了個小夥子替代他，那小夥兒與黃飛同樣，也是高中輟學。老太一前一後解決了兩個輟學少年的就業問題，也真是功德無量。

天天早八點，蓋倫會準時爬上個人牀，正負偏差毫不會超過十分鐘。它喜歡在牀上邊遊走邊嘶吼，時刻擺出一副巡視領土、宣示主權的模樣，比鬧鐘更能讓人精神抖擻。

在我尋覓手機的間隙，蓋倫悄悄鑽進了個人被窩。它剛拉完屎，渾身散發着使人不悅的臭味。我不能任其在被窩裏橫衝直撞，趕緊掀開被子，揮舞着手臂趕它下牀。

它並未就範，而是揚起爪子，直勾勾瞪着我，盡是殺氣。我抄起枕頭，欲向它砸去。它忽地弓起身子，騰空而起，主動襲來。

一番打鬥事後，我舉手投降。淪爲戰敗者，我不得不繳出魚乾罐頭；做爲勝利方，它搖晃着尾巴享用美味佳餚。與貓鬥其樂無窮。

跟蓋倫打鬧事後，腦殼處於極度興奮狀態，很難再次入睡。百無聊賴，我拿起手機，刷起了新聞資訊。久不聯絡的王旭忽然給我發來微信，誠邀我晚上去參加他新房的暖屋party。

暖屋party？我仍是第一次據說，仍是城裏人會玩兒。

眼下，996的工做節奏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月。我只感受脖頸僵硬，腰痠背痛。實在是身心巨乏，不肯出門。婉拒王旭邀約的藉口都已經想好，正欲在輸入框裏打字，李向陽那廝給我打來電話。

但凡這種熱鬧聚會，社交小王子定然不會缺席。電話裏他說想與我結伴前往。一番威逼利誘，我不得不順了他的心意。

黃昏時分，我同李向陽在西直門地鐵站集合。初次登門，我倆都沒空手。我買了一箱水果，李向陽則拎了一打啤酒。

王旭新巢所在的小區是某棉紡廠的家眷院。院子方方正正，擺放着十幾棟六層板樓。青灰色的外牆體，狹小的單元門，樓與樓之間隔着雜草叢生的綠化帶。

單從外表上來看，房子至少有二十年的樓齡。房子雖舊，但位置極佳，出門走幾步即是地鐵口。好像仍是某個區重點小學的學區。

先前，王旭屢次感嘆這破房子掏空了他爹的錢包。他越琢磨越以爲虧，那些錢在他們省會買棟聯排別墅外加一輛代步車，還有富餘。

李向陽則不覺得然，他認爲幾年后王旭這400萬的房產保守估計能賣到700萬。若是行情更好，王旭躋身千萬身價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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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元門裏堆積了幾輛破舊自行車，車身上積滿了灰塵。參照灰塵的厚度，我估摸車子擱置於此至少一年有餘。灰白色的牆上盡是辦證小廣告。假若不是在帝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裏，就這破房子哪能值400萬。

金三銀四，王旭新巢屬於黃金樓層。我跟李向陽快步上樓，展轉來到三層。因爲平日疏於鍛鍊，這才爬了幾十個臺階，腿就酸得不行。

王旭家的大門敞開，塵土從屋裏往樓道里遊曳，有些嗆人。王旭正帶着口罩，弓着腰打掃衛生。他頭上戴着一頂舊報紙折成的帽子，身上套着圍裙，一副粉刷匠的模樣。

李向陽敲門，王旭聞聲快速放下掃帚，招呼我倆進門。我四下張望，客廳甚是空蕩，只有一排沙發，一個茶几，幾個板凳。牆角一隅還堆放着幾箱建築垃圾。牆體散發着石灰的味道，有些嗆鼻。

「還沒搬進來呢？」李向陽詢問道。

「剛裝修完，先散散味，傢俱都還沒置辦全呢。」

半晌不見女主人，我問道：「溫嬋呢？」

王旭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她出去採購食材了。」

屋子雖然還未入住，但暖氣已經開通，公家的房暖氣就是給力。我脫掉羽絨服，坐在沙發上。王旭拎着熱水壺去廚房接水。

李向陽轉身往臥室方向走去，他左顧右看，宛如發現新大陸通常。待其裏裏外外轉了一圈後，嘖嘖稱讚道：「王旭，你這房戶型挺不錯，標準的全南向眼鏡房。」

王旭從廚房出來，眼珠渾圓，伸出大拇指：「向陽，行家呀，看房的時候，中介也這麼說。」

我提出疑問：「什麼眼鏡房？」

李向陽一邊比劃一邊說：「你看小客廳的左右兩側一邊一個大臥室。如果從空中俯瞰，這房子的戶型像不像一副眼鏡？」

我順着李向陽的引導聯想，恍然。想到李向陽最近總是跟我抱怨加班苦，後悔進入互聯網這個拿命換錢的行業，我苦笑道：「向陽你乾脆別作產品經理了，直接去應聘房產中介，就咱這業務水平，都不用崗前培訓。」

王旭連連點頭：「你還真別說，房產中介掙得可不比我們少。賣出一個房子他們提2個百分點，我這400多萬的房，光給他們付中介費就花了9萬多。你說一個月要是賣上十套，一年得掙多少錢？」

李向陽擺手：「你可拉倒吧，天天看那麼多豪宅，沒有一棟是本身能買得起的。時間一長，還不得抑鬱症？」

「你這就瞎扯了，那銀行櫃員天天過手幾千萬，也沒見一個瘋了的？」我反駁道。

熱水已經燒開，王旭拿出一次性紙杯，給我和李向陽一人倒了一杯熱水。他將水遞到我倆跟前：「你倆最近怎麼樣？」

李向陽長嘆了口氣，指着本身的臉頰說：「你看我這臉色，分明寫着四個大字，瀕臨猝死。」

我把紙杯捧在手裏，熱水暖手，手又連着心，補充道：「大boss一直在催潛龍的開發進度，下下週潛龍就要正式對外發布了。」

王旭說：「刷新聞的時候，我看到已經有新聞稿在爲潛龍預熱了。」

李向陽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先給市場放點風，提升一下你們的關注度，運營組慣用的推廣手段。」

潛龍只是咱們朗雲內部的研發代號，新產品對外真實的名字是「日日資訊」。元旦時會正式發佈，屆時各大手機應用市場會重點推介。到那時，正式與「頭頭是道」對標，究竟鹿死誰手？你們都很期待。

（100）

天慢慢黑了下來。王旭給溫嬋打去電話，溫嬋說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等待老是顯得時間漫長，王旭找來一包葵花籽，咱們仨邊嗑瓜子邊聊天。

我問王旭：「師父你在新公司還適應嗎？」

「福利比不上朗雲，但加班比朗雲少，個人健身計劃終於能夠付諸實踐了。」

李向陽好奇道：「怎麼？備孕呢？」

王旭笑而不語。

不否認就是確定，我羨慕道：「你這有房有媳婦，明年再有車有娃，而後再養條狗，人生簡直完美。」

說到動物，王旭忽地惦念上了我家蓋倫。

「大姚，最近看你朋友圈常常曬貓，溫嬋特喜歡貓，何時你家蓋倫生崽了，送咱們一個？」

李向陽兩眼放光：「我也預約一個，給我媽找點事兒作，省得她一每天地煩我。」

我自嘲：「我都還沒配偶呢，哪有心思幫它找交配對象？」

王旭笑盈盈道：「喲，巧了，等會兒還要來幾個妹子，都是溫嬋的同事。」

我開玩笑道：「怎麼暖屋party要改爲相親大會？有爆燈環節嗎？」

「《非誠勿擾》看多了吧，咱不用那麼麻煩。你要是看上哪一個了？直接跟我說，我幫你穿針引線。」王旭拍着胸脯道。

李向陽直勾勾地盯着王旭，眼泛淚花：「旭爺，還有我這條單身狗呢，也亟需關懷？」

王旭翻着白眼：「向陽你就別亂攪和了，你跟行政部那二次元妹子到哪一步了？」

李向陽黯然神傷：「哎，二次表白被拒，目前正當她哥哥呢，流行一點兒地說是她男閨蜜。」

王旭狐疑道：「人家妹子比你小5歲，你倆能聊到一塊去嗎？」

二次元？妹子？小五歲？男閨蜜？這都什麼狀況？李向陽怎麼歷來沒跟我提過？

我頓時怒火心中生：「向陽，我師父從朗雲這麼一走，我但是你最親密無間的夥伴。什麼二次元妹子？什麼男閨蜜？怎麼都沒聽你提過？我他媽還一直覺得你喜歡的是行政部那個大胸姐呢？」

李向陽一臉淫笑道：「大胸姐誰不喜歡？你不喜歡？不過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我們可高攀不起。」

沒成想我隨口這麼一說，話題竟忽然轉移到了大胸姐身上。漂亮女人果然是男人們之間永恆的話題。

王旭八卦道：「大胸姐離過婚吧。」

李向陽皺着眉頭，心存疑慮：「不能吧，你聽誰說的？」

王旭甚至篤定：「侯鵬追過她，她親口對侯鵬說的。」

李向陽輕蔑道：「我估計呀，大胸姐是爲了防止侯鵬對她死纏爛打，纔想出來這麼一條妙計。」

侯鵬他媽的又是誰？我越聽越迷糊。插不上嘴，我只能像個傻子通常坐在一旁聆聽。二人一唱一和，把個人好奇心撩撥了起來。

被矇在鼓裏，甚是難受。王旭定是看出了個人疑惑，轉過頭解釋道：「侯鵬原來是我們組的高級專家，年初跳槽走了，你沒見過。」

李向陽見縫插針道：「大家組可真是人才濟濟。康神，大飛哥，侯鵬這都是名聲在外的風雲人物。康神神祕莫測，但活潑不足。大飛哥，猥瑣有餘，可膽子忒小。我最佩服的仍是侯鵬，敢愛敢恨，是條漢子。去年年會上，他當衆表白大胸姐那齣兒，可謂是驚世駭俗。」

李向陽一番人物點評勾起了我對組內大佬們前塵往事的興趣。我豎耳細細聆聽，不想錯過任何細節。交友不慎，自從跟李向陽相識後，我是愈來愈八卦了。

八卦有理，談資無罪。在故事立刻進入高潮之際，溫嬋推門而入。女主人駕到，做爲客人，我跟李向陽趕忙起立笑臉迎接。

屬於男人之間的話題就此終止。

溫嬋前腳剛進屋，後腳又跟上來了三位女生。四人手上均拎着大大小小若干個食品袋。袋中裝有黃瓜，茼蒿，白菜，蘿蔔等當下時蔬。

毫無疑問，今晚的party要吃火鍋了。

咱們三位紳士接過姑娘們手上的東西，將其放至廚房。我不經意間把四位姑娘挨個打量了一番，最後仍是將視線聚焦在了溫嬋身上。

近距離觀察溫嬋，使人心曠神怡。其膚白如雪，其貌美如花，其腿長又直，其胸...... 王旭上輩子怕是拯救了銀河系，才換得如此絕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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