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兵法》十三篇註譯（13－－火攻篇）

王可偉 做品 

火攻篇（第十二）

（讀《孫子兵法》，悟管理、營銷之道）

本篇講述火攻的種類、條件和實施方法，同時再次強調了「慎戰」的思想。

 

孫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1)，二曰火積(2)，三曰火輜(3)，四曰火庫(4)，五曰火隊。行火必有因(5)，煙火必素具(6)。發火有時，起火有日(7)。時者，天之燥(8)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軫(9)也。凡此四宿者，風起之日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變而應之(10)。火發於內，則早應之於外(11)。火發兵靜者，待而勿攻，極其火力(12)，可從而從之，不可從而止(13)，火可發於外，無待於內，以時發之(14)。火發上風，無攻下風(15)。晝風久，夜風止(16)。凡軍必知有五火之變，以數守之(17)。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18)。水能夠絕，不能夠奪(19)。

夫打敗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兇(20)，命曰「費留」(21)，故曰：明主慮(22)之，良將修之(23)。非利不動(24)，非得不用(25)，非危不戰(26)。主不能夠怒而興師，將不能夠慍(27)而致戰；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怒能夠復喜，慍能夠復悅；亡國不能夠復存，死者不能夠復生(28)。故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29) 。

 

【註釋】

1）火人：李筌注：「焚其營，殺其士卒也。」杜牧曰：「焚其營柵，困燒兵士。」此句意謂焚燒營柵，燒燬敵軍人馬。

2）火積：杜牧注云：「積者，積蓄也，糧食薪草是也。」此言焚燒敵軍積聚的糧草。

3）火輜：輜，裝載物資的車輛。杜牧曰：「器械財物及軍士衣裝，在車中上道未止曰輜。」此句言焚燒敵軍被服、軍器裝備及車輛等輜重。

4）火庫：《說文》：「庫，兵車藏也。」此謂焚燬敵軍所貯裝備、軍餉、財物等庫藏。

5）行火必有因：因，《呂覽·盡數》「因智而明之，」高誘注：「因，依也。」此言行火時必須有所依就，即天時、敵情可用，行火器材常備。

6）煙火必素具：煙火，曹操注：「燒具也。」此言發火器材必須平素準備好。

7）發火有時，起火有日：「發動火攻要選擇好天時，具體點火要有恰當日子。

8）天之燥：燥，曹操注：「旱也。」此言氣候乾燥，物品容易燃燒。

9）箕、壁、翼、軫：爲二十八星宿之四宿。箕爲東方蒼龍七宿之一；壁爲北方玄武七宿之一；翼、軫爲南方朱雀宿之二。古人經過長期觀察，月亮與這些星宿運行到一塊兒的日子，通常多風，這可看做上古時的氣候資料。

10）凡火攻，必因五火之變而應之：根據五種火攻所引發的敵情變化，這時地運用軍隊策應。

11）旱應之於外：曹操注：「以兵應之也。」杜牧注：「凡火，乃使敵人驚亂，於是擊之，非謂空以火敗敵人也。聞火初做，即攻之；若火闌衆定而攻之，當無益，故曰早也。」

12）極其火力：使火力燃燒到最旺時。

13）可從而從之，不可從而止：從，隨也。曹操注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此句言可隨火而進攻敵人則進攻，沒有機會進攻就按兵不動。

14）以時發之：陳皞注：「以時發之，所謂天之燥、月之宿在四星也。」其說甚是。

15）無攻下風：不要在下風處進攻。趙本學注曰：「下風爲煙焰所衝，固不宜攻，亦恐敵兵避火，潰出相蹂藉也。」

16）晝風久，夜風止：白天颳風時間長，到晚上就會中止。各家注本皆同此。惟劉寅《直解》引張賁說：「白晝遇風而發火，則當以兵從之；遇夜風而發火，則止而不從，恐彼有伏，反乘我也。」

17）以數守之：即按火攻應遵循的天然規律把握火攻的時機。杜牧注曰：「須算星躔之數，守風起日，乃可發火，不可偶然而爲之。」

18）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此句謂用火進攻敵人效果十分明顯，用水進攻敵人就會壯大我軍聲勢。

19）水能夠絕，不能夠奪：絕，斷絕、分割。不能夠奪，曹操注：「不能夠奪敵蓄積。」全句謂用水攻敵能夠分割敵人，但不能完全摧毀敵人。

20）不修其功者兇：兇，禍患也。此言打了勝仗，奪取城邑，而不修明政治，及時論功行賞，激揚士氣，以鞏固勝利成果的，則有禍患存在。

21）命曰費留：命，名也。費留，曹操注云：「若水之留，不復還也。」此言若不及時賞賜士卒，將士不用命，導致戰爭拖延或失敗，軍費將如流水般逝去。

22）慮：《說文》：「慮，謀思也。」此言思索、想到。

23）良將修之：明智的將領應很好地研究這個問題。

24）非利不動：於鬯《香草續校書》雲：「當指士卒言，謂非有所利，則不爲我動也。」全句言對我無利則軍隊不行動。

25）非得不用：於鬯《香草續校書》雲：「非有所得，則不爲我用也。」全句意謂沒有必勝的把握則不出動軍隊做戰。

26）非危不戰：危，緊急。於鬯《香草續校書》雲：「非有所危，則不爲我戰也。」

27）慍：怨憤、惱怒。

28）怒能夠復喜，慍能夠復悅；亡國不能夠復存，死者不能夠復生：梅堯臣注：「一時之怒，可返而喜也；一時之惺，可返而悅也。國亡軍死，不可復已。」其說頗是。

29）故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張預注：「君常慎於用兵，則國能夠安；將常戒子輕敵，則能夠全軍。」全句謂明智的國君要慎重，賢良的將帥要警戒，這是安定國家、保全軍隊的重要原則 。

 

【譯文】

孫子說：大凡火攻有五種：一爲燒燬敵軍人馬，二是燒燬敵軍軍需，三是火燒敵軍輜重，四是火燒敵軍武庫，五是焚敵交通糧道。實施火攻須要具有必定條件，點火器材必須平日準備好。發動火攻要依據必定天時，點火要看準日子。天時是指氣候乾燥的季節，日子是指月亮行經箕、壁、翼、軫四星所在位置的日子。凡月亮通過四星宿的時候，就是起風的日子。

凡用火攻，必須根據這五種火攻所引發的不一樣變化，靈活地派兵接應。從敵營內部放火，就要及時派兵從外部策應。火已燒起而敵營仍然保持鎮靜的，要等待觀察，不要急於進攻；待到火勢興旺時，可進攻就進攻，不可進攻就中止。火可從外面放，這時就沒必要等待內應，只要按準確時機發火就行。從上風放火，不要從下風進攻。白天風颳久了，夜晚就容易中止。軍隊必須懂得靈活運用五種火攻形式，並等待放火的時日條件具有進行火攻。

用火輔助軍隊進攻，效果明顯；用水輔助軍隊進攻，可使攻勢增強。水能夠阻隔敵人，但不能直接削弱敵軍實力。

凡打了勝仗，奪取了土地城邑，而不能鞏固戰果的，則很危險，這叫白費力氣。因此說，明智的國君要慎重地考慮這個問題，賢良的將帥應該認真地研究這個問題。不是有利不要採起軍事行動，沒有必勝的把握就不要用兵，不是危迫不要開戰。國君不可因一時憤怒而發動戰爭，將帥不可因一時氣忿而出陣求戰。合於國家長遠利益就行動，不符合國家長遠利益就中止。憤怒能夠轉化爲高興，惱火能夠轉化爲喜悅，但國家滅亡卻不可再存在，死掉的人也不可能再活過來。於是，對於戰爭，明智的國君要慎重，優秀的將帥要警戒，這是安走國家和保全軍隊的根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