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va的戰爭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 金捷幡（ID：jin-jiefan） ，做者：金捷幡，封面：拉里·埃裏森（東方IC）

2019年5月，完全撕破臉的特朗普掀起對華爲的戰爭，谷歌被迫吊銷了華爲的Android受權。開源軟件的版權問題，使我不由想起軟件行業的一宗驚天巨案。

看過《手機基帶芯片故事》的朋友，必定記得喬布斯曾強烈表達過對谷歌抄襲蘋果的憤怒：「我要用盡蘋果400億美金的存款，發動一場熱核戰爭，來摧毀Android，because it's a stolen product。」

千萬別認爲喬幫主只是說着玩的。

雖然他不幸去世多年，他最好的朋友甲骨文 （Oracle） 董事長拉里埃裏森仍然在堅持這項未竟的事業。

桀驁不羈的埃裏森在回顧喬布斯臨終情景時動情地說：「他已經被癌症消耗光了，他實在太累了又太痛了。雖然他絕對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但他仍是最終放棄了和死神的對抗。」他最後停藥的決定震驚了全部人，三天後幫主駕鶴西去。

做爲惺惺相惜的英雄，埃裏森當年曾經想把蘋果買下來還給喬布斯。

2009年4月，甲骨文宣佈以74億美圓收購了Sun Microsystems。埃裏森面對IBM的競價堅決果斷，最終以超過Sun市值30%的價格將其拿下。

2010年收購完成後，埃裏森隨即對谷歌宣戰，起訴Android對Java的侵權。

一

Java之父James Gosling是個加拿大人，他在Sun工做了26年。直到Sun被甲骨文收購後，他選擇了離開。

有謠傳說，Gosling由於學C++太難而在其上去掉了不少繁複的特性作出了Java。這個不足爲信，由於Gosling是計算機聖殿卡內基梅隆的博士，學個語言對他來說過小兒科了吧。

Java是本來設計用於機頂盒之類的小型設備上的，但 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互聯網大潮來臨後，Java編寫一次、處處運行的特性被各類應用發揮到了極致 。在企業級軟件上，Java更是整合各類不一樣軟硬件和操做系統作出分佈式應用的神器。

二十年來，Java除了受到.Net的小型挑戰外，因爲擁有最成熟穩定的企業應用組件，其互聯網的支柱地位仍牢不可破。

二

不只在企業級市場呼風喚雨，另一個意外的選擇，使得Java在移動終端也大放異彩。

Android之父安迪魯賓1989年進入蘋果工做，那時他仍是個小工程師。由於他以前在蔡司機器人部門工做，蘋果的同事給他起了個外號：Android （機器人） ，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個機器人在多年之後成爲蘋果最大的競爭對手。

當時喬布斯已經被驅逐出蘋果。被老喬請來「不賣糖水改變世界」的CEO John Sculley，其實遠沒有後來外界評論的那麼不堪。他把蘋果營業額擴大了10倍，並且主持了大屏手持電腦Newton的開發。

John Sculley把專門作手持操做系統的部門分拆成General Magic （通用魔法公司，這個名字好贊） ，而這家公司成爲將來智能手機的黃埔軍校。

安迪·魯賓在通用魔法公司汲取了充足的營養，後來在2003年建立了Android公司 （Android Inc.） 。Android系統最先是設計給數碼相機用的，數碼相機自己硬件就千差萬別，因此Java優秀的跨平臺特性就被選中了。

結果這個平臺作出來後，發現用於手機也很適合。2005年，正在尋找手機操做系統的谷歌看中並收購了Android公司。

三

2007年1月，喬布斯發佈了iPhone，極大地震撼了谷歌。爲了趕時間，谷歌來不及更改Android所用的開發語言Java，這給後來埋藏了重大的禍根。

固然，Java充足的程序員羣體和便利的開發特性，對Android自己來說也是有極大幫助的。

2007年11月，就在第一代iPhone上市4個月後，谷歌便匆忙開源了Android併成立開放手機聯盟 （OHA） 。這時的Android連個半成品都算不上，但Java的地位被牢固地肯定了下來。

和蘋果iOS運行原生Object C編譯的機器碼不一樣，Java必須跑在虛擬機上。這使得Android在速度上自然存在問題。谷歌爲了儘量提升速度，本身作了Dalvik虛擬機 （DVM） 。

DVM採起了不少「做弊」的加速手段，好比預讀取用戶裝的不少APP （APK） 並存入緩存，好比把Java Bytecode替換成DVM的指令。這些手段的反作用之一，就是使Android須要比iPhnoe大得多的內存，並且手機用的時間越長，APP越多，系統越慢。

這些「做弊」手段，也使得谷歌的Java虛擬機和Sun原版虛擬機徹底不兼容。而Sun對這種分裂Java的行爲不能容忍。

四

谷歌確實去找Sun申請過Java受權，可是Sun要求谷歌分享對Android分支的控制而遭到拒絕。谷歌當時還拒絕了Sun提出的三年支付約5000萬美圓受權費用的要求，然後來Sun歸了埃裏森之後，這數字提升到50億美圓。

在未獲Java受權的狀況下，谷歌採起了「潔淨室」這種反向工程手段 （可參考： 《BIOS和PC的故事》 ） 開發了本身的Java庫。這是一種相似抄襲但又不明顯違法的手段。

可是，谷歌仍舊保留了Sun Java原有的一些編程接口 （API） ，後來被甲骨文抓住了把柄。

甲骨文總架構師Edward Screven在法庭做證說，他曾和埃裏森講，拿下Java是收購Sun的惟一重要目的。

雖然Java之父Gosling在離開甲骨文後短暫加入了谷歌，他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他認爲谷歌當年確實糊弄了Sun。

五

開源軟件只是意味着你能看到所有源代碼，這並不表示你能夠隨意使用。對於Java來說，程序員是能夠無償使用的，可是對於企業來講仍是須要得到受權的。

而API是否受版權保護，這個在美國法律界也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如同你作菜的配方能夠受版權保護，可是點菜的菜單也受保護嗎？

甲骨文和谷歌兩大巨頭曠日持久的法律大戰，至今已經9年還未打出最終結果。其間雙方在各級法院各有勝負，法官和陪審員都對此案見解不一。

埃裏森和拉里·佩奇都親自上庭做證，這在美國大公司訴訟中極爲罕見，而每一次埃裏森都拒絕和解。

2018年3月，聯邦上訴法院判決甲骨文勝訴，這意味着谷歌應賠償高達近百億美圓。

谷歌則第二次將此案提交到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四年前最高法院拒絕審理後，此次九位大法官彷佛被迫要作出判決了。

衆所周知，美國是法官立法的國家。聯邦最高法院的判決會深遠影響軟件行業的不少懸案。

法官們還要斷定的是，谷歌的抄襲行爲是故意侵權仍是合理使用。甲骨文已經舉證說Android在10年間爲谷歌賺了超過420億美圓。

對甲骨文不利的是，Android已是大到不能倒了，沒有法官會支持禁止Android手機的銷售。正由於如此，谷歌一直把案件拖了九年。

而在這段時間內，谷歌把Android的Java庫轉到OpenJDK，把DVM轉到ART，把Java語言轉到Kotlin語言。

六

2019年4月底，聯邦最高法院正式發文給美國司法部，要求聯邦檢察官協助斷案。這彷佛是美國三權分立的一個漏洞，但也說明了此案判決難度極大。

彷佛大多數程序員都很厭惡甲骨文對開源的霸道行爲，可是埃裏森爲喬布斯「復仇」的舉動又讓人以爲很感動。畢竟谷歌確實存在「抄襲」蘋果和Java的行爲，並由此獲取了鉅額利潤。

考慮到對喬幫主的感情，以及近期的華爲事件，我心裏仍是但願谷歌最終會爲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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