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生存指南-34 我與清華

我與清華

（96）

2006-2009那三年，我與汪清華同在縣一中求學。

整個高中，我一直都在火箭班。高二上學期，汪清華的爸爸託關係把她從普通班調進了火箭班，就這樣咱們作了同班同窗。當時，剛好我原來的同桌轉學去了市一中，空出來的座位就便宜了汪清華。固然，「便宜」二字是我那勢利眼的班主任所講。

做爲年級第一，我在整個高中可謂是紅極一時。班上有不少人願意跟我作同桌，倒也不是我人緣有多好，只是他們深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許多人認爲與我作了同桌，耳濡目染，成績或許能有所提升。

不過，這美好的願望並未在汪清華身上有所體現，她一直穩坐班裏的倒數第一名。

高中那段時光，我精神緊張，陷入了備戰高考的泥淖之中。在平常學習生活中，我並無太多的精力跟汪清華有所瓜葛。互動也只限於借她看看我作的筆記，讓她抄抄課堂做業。我積極地扮演着一個好學生的角色，即使我已經情竇初開了幾茬。

不管是在老師眼裏，仍是在咱們這羣同窗的眼裏，汪清華毫不是好學生。她的做業不多能按時完成，她的課桌裏塞滿了零食。她有數不清的好哥們。隔壁班的男生，隔壁班的隔壁班的男生......他們經常翻山越嶺地來找她。

可即使她有如此多的毛病，我卻從未跟班主任提過換一個同桌的要求，雖然我有這項特權。

一來，她有着好看的皮囊，咱們那會兒年輕，少不更事，只注重表面而不注重實質。衡量女性是否有魅力，胸圍這一項幾乎不在考慮的範圍以內。若是按照現現在前凸後翹的標準，把胸大也算做一項優點的話，那麼在這方面，我認可她處於下風。

二來，她有着開朗的性格，對於一些流言蜚語總能付諸一笑。她不會由於考得很差而垂頭喪氣，自怨自艾，也不由於老師的批評而存有抵觸情緒。她也有所憂愁，卻老是掛滿笑容。

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多年以後，回想整個高中時代，那漫長又苦澀的時光裏，似乎只有對她記憶能讓人感到絲絲暖意。

她有一個帶鎖的硬皮日記本，封面上盡是花花綠綠的貼紙。晚自習的時候，她常常偷摸地打開它，而後在上面筆走龍蛇。有時候是長篇大論，有時候是寥寥數語。日記本上的具體內容，我不得而知。我曾嘗試過窺探，卻總被一雙惡狠狠的眼神逼退。

每日照面，她之於我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禁自主地開始注意她，觀察她。她穿校服的時候，總喜歡挽起褲管，露出白色的襪子。體育課上，她老是藉口肚子疼，躲在操場一隅偷偷地聽MP3。閱讀課上，她習慣用《青年文摘》打掩護，暗地裏閱讀當下流行的青春小說......

歲月綿長，咱們漸漸熟識。課間閒暇，彼此也會交流一下各路明星的奇聞八卦。那時候，好學生與壞學生有着明顯的界限。我手忙腳亂地驗算、背誦、希冀將來，未曾也不敢走近她的圈子。

高中畢業後，咱們都有了自由之身，卻也沒能成爲至交好友。我來北京求學，她在市裏上了所衛校，今後就斷了聯繫。

（97）

第二天午後，屋外還是嚴寒。北風肆虐，虐的人都沒了脾氣。我躲在屋中，躺在被窩裏玩手機，以打發漫長的週日。

在牀上掙扎了許久，最終也沒能擺脫生物鐘的左右，又是一頓酣睡。等我一覺醒來，夜幕已經拉開。窗外霓虹閃爍，寂寞便順勢纏上了我。它抓個人心，撓個人肝，亂個人腦。

離開校園，投身職場，我逐漸習慣了一我的獨處。一我的吃飯，一我的聽歌，一我的遊蕩，一我的落座......

午後小憩怕是最得人心又最傷人心的事兒。假若一不當心睡到傍晚六七點才醒。睜開眼，屋裏是黑的，外面是灰的，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的感受就會油然而生。

如今，我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我坐在牀沿，額頭冒着汗珠，努力回放剛纔那場夢。我又夢到了汪清華。在夢中，她一直衝我笑，還擺手招呼我，花枝亂顫。

有一羣人不停地推搡我，他們讓我憐惜眼前人。我卻膽怯掙脫，躊躇不前。時過境遷，有一天，我下定決心前去表露心意。她卻點紅脣，穿紅裝，作了別人的新娘。

夢裏是一個悲劇，滿目淚水。但旁人都講夢是現實的反照，也許現實中會是一個喜劇。

以往往往遇到心動姑娘們，我總會如今腦殼裏作無限地遐想。想象着與她牽手，接吻，睏覺，甚至連之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

然而，天不遂人願，單相思的我老是目送佳人們散入人羣，投入別人的懷中。徒留我一人，凝望着背影，一聲聲長嘆，一次次扼腕。

校園時代，最喜歡的仍是盛夏的姑娘。打飯時，習慣站在她們身後，久久地凝望着她們的背影。往往此時，思緒就會神遊九天以外，竟冷落了轆轆飢腸。

所謂的秀色可餐，大抵如此吧。

一樣是一件校服，她們就能穿的凹凸有致。一樣是人字拖，她們就能敲打出樂章。固然，一樣是衛生紙，她們用過的就非常神祕。

借用別人對於姑娘的描述，我對姑娘的認識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從蹲着撒尿的怪物到手舞足蹈的妖精，再到盡是慈愛的菩薩。

如今我只求菩薩度我早日脫離苦海。

（98）

我與汪清華相識的時候，她算是妖精。豆蔻年華，花枝招展，不施粉黛，卻總能沾花惹草。她有一羣鐵桿男粉絲，整日圍着她轉。她有着收不完的情書，對此卻老是不屑一顧。

我爲解不出幾何證實題而痛苦不堪，她爲編造不出拒絕別人的理由而抓心撓肝。

高三那年，她跟我說過好多話。基本上都是一些沒有養分的扯淡閒篇。時隔久遠，現在大都記不清了。惟有一句話讓我記憶深入，往往想來都暗暗發笑。

在距離高考還有100天的時候，班主任吳老師召開誓師大會。同窗們依次站到講臺中央，舉起右手，大聲喊出本身心儀的大學，以此激發心裏的鬥志。

做爲班裏的1號，我天然是第一個登上講臺。睥睨衆人，我振臂一呼：「我要上清華。」

如我所願，熱烈的掌聲瞬間向我撲來。出我所料，掌聲之中竟夾雜了些許大笑。當時，縣一中已有十多年沒出過考進清華北大的學生。被人嘲笑，我心有不悅卻也真是底氣不足。

起鬨聲此起彼伏，我只得悻悻地走下講臺，回頭望了眼班主任，盼她能爲我作主。吳老師沒讓我失望，她掛着一臉憤怒，快步走到後排一個笑聲最大的同窗面前，揪起他的耳朵，將其拎上講臺。

看樣子吳老師應該是準備爲我出氣，好學生老是有這樣的待遇。這也是求學的時候，通常壞蛋都不會欺負好學生的緣由。他們投鼠忌器，好學生背後都有老師做靠山。

吳老師緊鎖眉頭，拍桌呵斥道：「李豪，大聲說出你的理想大學？」

李豪揉搓着耳朵，小聲嘀咕，說着說着本身居然笑了場：「我也想上清華。」

隨後，教室裏立馬爆發了一陣騷動。我回頭掃視周遭，幾個男生正拍着大腿，眼淚都笑了出來。我義憤填膺，班上這幾個敗類，本身很差好學習還要嘲笑他人的夢想，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忽地，身旁傳來陣陣啜泣聲，我轉頭瞄了眼汪清華。她正趴在桌子上哭泣，我頓時蒙了。

次日，汪清華眼睛紅腫，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大姚，你的理想能不能改成上北大？」

我義正言辭：「不，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我就要上清華。」

汪清華只得無奈地搖頭，露出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我上清華仍是上北大跟她有何干系呢？」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別人的嘲笑非但沒能讓我退縮，反倒讓我更加勇氣十足。爲了明志，我在各門教科書的扉頁都寫下了「立志上清華」五個大字。

那個因嘲笑個人夢想而被班主任請到講臺的李豪，在週末的時候，被校外幾個男生暴打了一頓。至今也不知誰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後知後覺，等我考上大學，涉獵普遍以後，才明白了當初那羣人的惡趣味。如今想起來只以爲可笑，她汪清華跟我姚博啓都是被一個好名字害苦了的人。

也許咱們之間有不少的不一樣，但對於名字老是給本身帶來困擾這件事，應該有着共同的經歷與感覺。不得不說名字對於一我的來講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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