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 http://www.ideobook.com/1245/internet-brain/
互聯網數碼技術帶來的方便,彷佛是無窮無盡的。坐在北京家裏,暖氣熱得全身發乾,上網定了加溼器,馬上就送貨上門。週末,同紐約的同窗上Skype聊天,談合做計劃。前不久,朋友提起《聖經》裏的海棗的種種用處,上網「谷歌」一把,果真,大長見識。有時我想,萬一哪天互聯網歇工一小時,這世界會怎麼個絕望!
還有一個現象,鄰居王老師說的:原先讀書,一篇長文能一口氣看完。如今變了,讀上一兩頁就走神,不由自主想幹點別的:上網接接電郵,追蹤微博新聞。他太太也說,女兒像長了三頭六臂,作着做業,電腦要打開七八個視窗,飛信來回,一邊還放音樂,玩手機,哦,還有YouTube視頻,忙個不亦樂乎。說她,她還嘴硬:你們都這樣,這叫multi-tasking,複合型人才,沒據說過呀?
看來,以互聯網爲表明的數碼技術在提供方便之時,也悄悄改變着咱們。「洛杉磯時報/布隆伯調查」代表,如今每五個青少年中有三個說,喜歡同時作好幾件事,而不喜歡集中精力作一件事(見《洛杉磯時報》2006.8.7)。與此相關,網民的熒屏閱讀習慣,就像是走馬觀花,在文獻間橫向跳躍,注意力不斷轉移、停留不住。這現象已有專家在研究,還給它取了一個嚇人的名稱:「互聯網注意力缺少症」(IADD),擔憂人類的思惟和創新能力會所以受妨礙。固然,也有樂觀的一派,認爲互聯網只會使咱們更加聰明,由於網上聚集了「海量」的知識信息,而信息的管理、檢索和傳播歷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便捷。可是,不管擔憂仍是樂觀,有一點是你們都意識到的:互聯網正在重塑大腦功能,影響到人們的一部分認知行爲,尤爲是閱讀、理解、學習和思考。那麼,這些變化對人類社會的將來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這問題必須搞清楚,既然事關咱們的大腦。閱讀是人類一種主要的學習和智識發展途徑;所謂「閱讀型大腦」,即表如今經過閱讀吸收知識,培育綜合性的包括排序、推論、聯想、分析、批判、洞察等高層次認知技能。新知同實踐經驗結合,便生成了真實有用的知識和智慧。知識信息是一微循環系統,滲透人類社會的每個神經末梢,刺激並規範着我的和羣體的各類行動。互聯網普及之前,咱們的知識信息系統是創建在以紙張書寫(印刷)爲主的物質載體上的,並有一套由托勒密王朝亞歷山大城圖書館開創的管理模式(參見拙文《心智的聖所》和《Pinakes》,載《書城》2010年9月與11月號)。由此造成的信息處理、傳遞、學習、評價的方法和標準,幾千年來爲世人遵循使用。閱讀即是這傳統的產物。它以獨立思考爲最高價值,亦即讀者不時須要調動已有的知識,經過質疑、推理、聯想等,來展開本身的思考。從生物學和認知角度看,閱讀不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能力,須通過學習訓練才能掌握。換句話說,閱讀是「文明人」的創造,是視覺感官和大腦同紙質書寫環境長期互動而造成的。注意力倒是「天生」的。人須要隨時警戒周圍環境的變化,學習靈活應變,以求生存。於是,合理地優化分配使用注意力對人類生存發展相當重要。傳統上,知識產品的組織結構呈固定線性等級形態,生產和傳遞成本高,速度有限,檢索費時費工。這樣的環境促令人們養成了長時間集中注意力專事閱讀的習慣。讀者能夠享受時間的慷慨賜予,而閱讀則講究按部就班,經過推論、分析、批判、洞察等高級認知行爲的參與,不斷訓練咱們的大腦,奠基了抽象認知和複雜思惟的基礎。法國「意識流」小說的巨擘普魯斯特說過:從事閱讀的大腦的專長,是超越了文字符號的思考,是造就思想着的智慧的讀者。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互聯網數碼技術崛起,帶來了一場信息革命。它挑戰顛覆的正是閱讀型大腦的培育者——從手工抄寫到印刷術的紙本(書籍)閱讀傳統。咱們引覺得驕傲的閱讀模式彷佛難以維繫了,由於互聯網要求大腦感官與之適應,將信息時代的「基因」植入用戶的閱讀習慣和認知行爲,新型的學習思惟在孕育造成。這一現象能夠具體地從信息源、信息量和傳遞速度、及其組織結構特徵來分析考察。
互聯網是衆多分散獨立的信息源的集合,經過服務器、寬帶、超文本(hypertext)等手段,結成一體,其組織結構呈變更中的多維平等之網狀形態。管理諮詢專家費德蒙(Mark Federman)先生把互聯網世界描述爲:無所不在的鏈接、不斷彌散的靠近。信息的捕捉存儲和傳遞極其簡便,信息產品的成本大幅下降。因而,信息量和傳遞速度爆炸般升級,信息時代來臨。與之相應,使用者的大腦所受的信息刺激也大大增長了,後果即是注意力的損耗。注意力,即認知過程當中有選擇地將感知力集中於環境的某一面而忽略其它,包括腦力資源的分配。它以集中、有意識爲基本要素,與大腦工做記憶空間和警覺性緊密相連。故而,它的「量」在特定時間內相對固定,是一種有限的資源。咱們能夠這樣理解:首先假設互聯網以前,信息對大腦的刺激頻率的平均值爲十次/一注意力時段,每次刺激可分得十分之一的總注意力。互聯網以後,信息刺激頻率在該時段升至四十次,則每次刺激僅能分得總注意力的四十分之一。可見,高頻刺激容易引發注意力的損耗,影響閱讀效果。其次,網上信息來源繁多,內容良莠混雜,真假難辨。這就迫使讀者花很大的精力去應對、甄別、選擇。結果,注意力被反覆分割、干擾,變得支離破碎,使得讀者難以專一於閱讀,並由閱讀進入深層的思考。第三,閱讀和注意力的關係,還涉及互聯網的組織結構。網絡提供了全新的信息處理方法,信息的組織結構有了大得多的靈活性,但也就不那麼穩定了,每每干擾閱讀中注意力的優化分配使用。例如,連接(hyperlink)的植入,能夠方便地把各類信息鏈接在一塊兒,爲讀者提供實時的輔助信息,被看做互聯網優於紙質載體的最有效的功能之一。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信息科學和技術協會(ASIS&T)在一次年會上披露展現了連接技術,成爲爆炸性新聞,我和與會同事們的震撼激動至今還記憶猶新!可是,它對系統完整地閱讀的負面做用每每被忽視了。閱讀和寫做是一個硬幣的兩面,是知識生產的兩大對應環節。咱們的寫做習慣也是以紙質載體爲表明的信息系統的產物。一個做品,不管是小說、公文或論文,在思想表達和推理論證過程上都是自成一體的完整敘述,於是閱讀做品也是一種把握敘述的完整性的經驗。而連接的植入,很容易引導讀者走入岔道,干擾閱讀,形成「破碎」的閱讀經驗。上述種種,決定了互聯網時代的閱讀行爲與心理,跟傳統的閱讀大不相同。
這一觀察獲得了大量實證研究的支持。二〇〇八年,倫敦大學學院信息行爲和研究評估中心有一項研究,分析大英圖書館和英國JISC兩個圖書期刊數據庫的讀者閱讀行爲。研究者發現,讀者趨向簡略瀏覽,很快地從一個文獻跳到另外一個文獻,多數(65%)讀者再也不回返連接鏈前方的文獻。換言之,連接的實際效果,經常是單向的不歸之路,消解了完整的閱讀。同一研究還代表,讀者查找信息的時間大大高於閱讀所找文獻的時間。電子書和電子期刊網站上的閱讀時間都很短,平均只有4分鐘和8分鐘,主要用於書名、目錄和摘要,或者淺淺瀏覽一兩頁內容,就跳到下一篇去了。沒有證據代表讀者在網下閱讀查到的文獻。也就是說,讀者容易把在網上查尋信息的過程誤做了閱讀學習,知足於在深度閱讀的大門前徘徊。另外一種閱讀傾向則更使人擔心,尼爾森(Jakob Nielsen)博士被《紐約時報》稱爲「網頁可用性大師」,他的研究發現:網上閱讀,讀者平均只讀了一篇文獻總字數的28%,而大多數人只讀了20%。如此閱讀,咱們很難希冀完整準確的理解,深度思考就不能期望了。美國塔佛茲大學發展心理學教授伍爾芙形象地描述說:熒屏上的文字被跳過、分割、隨意摘取,半懂不懂地閱讀了。
的確,太多的信息要知道,但是時間和注意力太少,不夠用呀,只好「偷工減料」了。 信息時代把競爭效率看得高於一切,引誘咱們對瞬時即變大批量生產的信息給予即刻注意,不管重要與否。在持續性密集型信息轟炸下,注意力分配機制的靈敏度下降,人變得遲鈍,被動且缺少意志。每每來不及調動分析、批判、想象等高等認知思惟技能的參與,注意力的目標就轉移了,理解力基本沒有派上用場。長此以往,咱們的閱讀能力減退,難以享受到由深度閱讀生成的思想碰撞與聯想;走出文本,窺探新知識的地平線就成了奢望。而網頁設計者爲廣告等商務性目的所驅動,每每遷就網民的在線閱讀習慣,加重了網上閱讀弊病的惡性循環。伍爾芙教授指出:從認知神經學的角度看,數碼文化強化了對注意力的多源干擾,加快了注意力的變換,這會對慢速的、認知要求更高的理解過程的發展形成短路,從而影響深度閱讀和深度思惟的造成。但也有學者認爲:這不是互聯網的錯。互聯網只是揭示了人的注意力的虛弱,虛弱到了對哪怕極小的引誘都沒法抵禦的地步。記者畢爾頓(Nick Bilton)是互聯網的鐵桿擁躉,他寫道:神經學研究發現,各類知識信息載體對大腦的開發使用,都有本身的貢獻。玩電子遊戲,能刺激大腦的動做記憶,手、眼的協調和集中注意力,於是能夠改善咱們的認知技能。而閱讀則促進深度思考,並訓練大腦的掌管反思、推理及批判型分析的部位。口述故事則是培育大腦的創新、語境思考和執行功能。互聯網囊括了全部這些智能活動,應該有利於大腦的多功能的綜合開發(見《紐約時報》2010.6.11)。咋一看, 畢爾頓挺有道理,但他混淆了信息的物質載體和內容題材的表現形式。如上文所述,互聯網的衝擊力主要來自它做爲信息的物質載體的特徵,以及由它引起的信息系統在組織與結構上的革命,而互聯網運載的內容及其表現形式不是它的創造,是先於它且獨立存在的事物。儘管如此,網上的信息,即網絡閱讀的內容,不可避免地帶上了數碼技術的「氣息」。這對閱讀行爲和知識生產的影響巨大,必須予以重視。
互聯網是一個鬆散多變的龐然大物,二百五十多億個可標引的網頁各自爲政,原則上,任何人能夠實名或匿名,上載下載文獻,隨時更新內容。它信奉民主,鄙視內容審查,是新時代的烏托邦。然而,要了解使用它無所不包的知識信息,咱們不得不依賴搜索器,不然步履維艱。谷歌百度等不負衆望,只要咱們輸入關鍵詞句,它們就會依據精密的算式程序搜索,並對搜索結果排序。瞬息間,咱們所須要的信息就有條不紊地出如今熒屏上,真可謂便利之至。搜索器就是信息之汪洋大海中的引航員,它指向哪裏,咱們就奔向哪裏。但咱們爲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二〇〇八年七月,芝加哥大學埃文斯(James A. Evans)教授在《科學》雜誌撰文,討論科學家的文獻引用行爲的變化。他使用一個擁有三千四百萬篇學術論文的數據庫,分析了1945-2005年間的引文和1998-2005年間的期刊上網狀況,發現:隨着上網的期刊增多,被引用的期刊和文章數量卻在減小,學者不大說起早先的文獻,傾向於引用近期文章,被引用期刊也日趨集中。雖然互聯網看似無所不包,查找科學文獻也十分便利,結果倒是閱讀和引用範圍變得日益狹窄。爲何呢?緣由當然不少,但突出的一個,就是大型搜索器和連接等技術手段的普及使用。在互聯網逐漸成爲「咱們的圖書館」之時,搜索器用精密的算法程序和預設的關鍵詞規則搜索排序,替咱們規劃了文獻檢索。同時,谷歌百度們的檢索結果排序算法是不公開的,但若有錢僱用專家幫助設計,能夠大大提高網頁的排序位置,佔據檢索結果的前列。這樣一來,「科學」的排序,就難免帶了商業的「偏見」。不少研究代表,讀者經常只瀏覽檢索結果的頭一兩頁,再也不往下看。出如今排序前位的那些網頁文獻天然就人爲地獲得閱讀優先。其餘文獻即便更貼近讀者須要,更能刺激高等認知思惟,也沒有了機會。因而,讀者實際選擇閱讀的文獻容易劃一,質量並不必定如想像的那麼高。而連接在閱讀過程當中,不知不覺地把讀者引向主流觀點,加快了意見統一,使結論和想法變窄。閱讀內容的多樣化遭遇阻礙,這對思想的獨立、開放、創新是不可忽視的威脅。
這威脅仍是全方位的。例如,閱讀思惟模式的變化,會影響寫做。讀者的跳躍式瀏覽,對細節的輕忽,強烈地暗示做者,沒有必要太講究文字。因而乎,上網文獻的錯別字多了,文句的邏輯和組織也漏洞百出。而寫做的馬虎,必然致使知識描述和討論的失真,知識生產中次品劣品劇增。這不只大量消耗了有限的注意力資源,更嚴重的是,會阻撓知識的學習使用和傳播繼承。「注意力缺少症」還溢出互聯網,影響到網下行爲,成爲社會通病。美國一位執教三十年的中學老師嘆息到:學生中間,集中注意力的能力、恆心跟學習熱情,都是每況愈下。並且不只是青少年的問題,成年人也受了「感染」。倫敦大學學院的報告對學生和教師的行爲做了比較研究,發現:在數字圖書館環境中,師生雙方都傾向於淺易、橫向、翻閱式的閱讀。
看來,互聯網確有削弱咱們的學習思考能力之嫌。不是沒有可能,創造新技術的智慧反而被新技術威脅,如科學史家特納(Edward Tenner)所言。歷史上,新發明曾屢次引發社會生活和人們心理行爲的巨大變化。 例如,機械計時器的發明,讓人再也不看日頭星辰或憑身體的感受來安排做息;人們逐漸接受了時鐘的暗示和規範,並把那暗示和規範化做社會準則而自覺遵照,誕生了一種「現代」生活方式。互聯網數碼技術也是如此,讓咱們在享受便利的同時,接受新的約束,甚而感到危機四伏。不過,這不是第一次信息技術的「危機」。早在紙草紙書卷和小牛皮抄本流行之時,蘇格拉底就警告過希臘人,書寫將催生靈魂的忘性,由於盲從書本的讀者再也不會藉助記憶的努力(《斐德羅篇》),書籍的海洋將淹沒讀書人的心智。印刷術傳到歐洲,也有相似的擔心。十七世紀大學問家伯頓(Robert Burton, 1577~1640),可表明書蠹的牢騷:藏書是容易了,汗牛充棟,可以讓人讀得眼痠指痛(《憂鬱之解剖》)。電報的發明,有權威的物理學家怪它引起了精神病。再後來,就是「萬惡」的電視,用畫面毒害兒童,誘惑他們離開書本。回頭看,還好,咱們還在閱讀思考。只是這一次情形不一樣了些。互聯網數碼技術不只主宰了記錄下來的知識信息,還滲透了幾乎全部的生活領域。其規模之大、範圍之廣、侵入之深,超出印刷術、留聲機、複印機、電話、電視等全部信息技術的總和。現在,它已經是咱們的筆和鐘錶,記事簿與百科全書;它是最新的電話、電臺、電視、出版商;它充當了百貨店、菜市場、旅行社、政府和醫療服務;更觸目驚心的是,它在成爲育人的學校。互聯網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它還迫使舊媒體適應並模仿本身,如電視屏幕在嘗試多個視窗,讓觀衆能夠同時收看連續劇、留意股市走向或追蹤體育新聞。紙版《紐約時報》的第二頁(週日版加上第三頁)已改成文摘欄,方便習慣於「淺閱讀」的讀者。人類依賴集中注意力進行深度閱讀,調動深層思惟聯想,來探索獲取智慧、實現創新。但是,互聯網時代的降臨,咱們可否繼續閱讀、思考呢?
我想,這是徹底可能的。大腦可塑,它老是在與環境的互動中不斷調整,讓咱們適應新的環境,開拓新的行爲領域。大腦的可塑性既是這場信息革命的對象,也是咱們的但願所在。關鍵在於學習訓練,即有意識地守護閱讀型大腦的深層生成力。如何設計出科學有效、針對性強的教育計劃來實現這一目標,即是時代的挑戰。美國做家愛潑斯坦(Joseph Epstein)說:在某種意義上,咱們是被閱讀所塑造的。所以怎樣閱讀,就關係到每一個人和全社會的將來。在奉自由競爭爲神聖的市場上,競爭者在各個領域、層次的交鋒,都是所掌握的知識信息的較量。互聯網以前,擁有得到信息的渠道給予競爭者很大優點,甚至絕對優點。如今,數碼技術大大拉平了對手間這方面的力量對比,同時,卻擴大了深層思惟的差距。所以,競爭就更加集中在知識信息的運用,及轉化爲智慧和創新的能力。面對信息的「狂轟亂炸」,惟有保持自律而拒絕被互聯網牽着鼻子走的人和羣體,纔可能遏制形形色色信息的誘惑,有效地分配使用注意力。將來屬於這樣的堅持閱讀並思考着的大腦。
二〇一一年元月,原載《書城》4/2011
埃文斯(James A. Evans):《電子出版物和科學與學術的變窄》(Electronic Publication and the Narrowing of Science and Scholarship),載《科學》雜誌,卷321第5887期,2008.7.18網刊。
卡爾(Nicholas Carr):《淺灘:互聯網對咱們大腦作了什麼?》(The Shallows: What the Internet Is Doing to Our Brains),W.W. Norton & Co., 2010。
瑪圖拉納/瓦勒拉(Humberto R. Maturana & Francisco J. Varela):《知識之樹:人的理解力的生物學根源》(The Tree of Knowledge: The Biological Roots of Human Understanding),修訂版, Shambhala, 1992.
伍爾芙(Maryanne Wolf):《普魯斯特和烏賊:閱讀型大腦的故事和科學》(Proust and the Squid: The Story and Science of the Reading Brain),New York: HarperCollins,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