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生存指南-22 分手快樂

分手快樂

（65）

軟件園裏有一窪人工湖，人工湖四周栽滿了碗口粗的銀杏樹。氣溫驟降，忽如一晚上，銀杏樹上掛滿了金黃色的葉子。

大風一來，葉子散落大地，彙集在一塊兒，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金燦燦的光。一些人在銀杏樹下互相拍照留念，妄想存住這個美好的秋天。

朋友圈裏，有人佇立香山，以賞紅楓；有人端坐釣魚臺，滿目黃葉。有人擡頭望遼闊天空，有人俯身視金黃土地。有人攜妻抱子，其樂融融，有人形單影隻，孓然一身。

秋意漸濃，或逢秋悲寂寥，或秋日勝春朝，社交網絡裏，發表狀態抒發感情的人多了起來。深夜裏，久不更新狀態的老潘發了一條朋友圈：向前走，走過全部美麗與哀愁。

最近一段時間，老潘白天上班勞做，晚上去醫院照料他爸。終日忙碌，鬍子邋遢，身心俱乏。李亞男一直跟他冷戰，爲了不戰爭升級，他有時睡在醫院，有時來我這裏借宿。

老潘睡醫院時，潘弟就來我這裏借宿。潘弟雖然說吊兒郎當不着調，但一張巧嘴倒也不招人煩。

他來我這裏並不睡覺，而是跑到黃飛的屋裏，跟黃飛開黑打《英雄聯盟》，二人一玩就是一宿。我着實佩服潘弟的社交能力，才幾天功夫，他跟黃飛就創建起了深厚的友誼。

夜幕低垂，老潘拎着一盒炒餅進了屋。想必是餓壞了，他迅速脫掉外套，一屁股就坐在了牀上，撕開塑料袋，打開外賣盒。

熱氣騰騰的炒餅上蓋了一個煎蛋，賣相很好，使人頗有食慾。老潘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與我閒聊：「大姚，你說我那天在醫院對李亞男那樣，是否是有點過度？」

我正在閱讀一個新開源項目的源代碼，腦殼被複雜的邏輯所佔據，沒心思幫老潘分析他的感情問題。

我半晌不言語，老潘竟開始自我反省起來：「先前李亞男歷來沒見過我爸，跟我爸也沒什麼感情。想來她對於我爸的病不上心也不是什麼大過錯。我當時也是火氣上頭，沒控制好情緒，反應過激了。」

其實想原諒一我的，縱使她萬般不是，千般很差，總能找出各類理由說服本身。老潘如此這般自問自答，反覆糾結，無非是想要獲得旁人的確定。

我轉身凝望老潘，順水推舟給他送去勸慰：「你倆其實也沒什麼大矛盾，能湊合過就湊合過吧，這年頭找個對象這麼難。」

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我都能料想接下來老潘的說辭。果不其然，談起找對象難這個話題，老潘頓時兩眼放光。

「大姚，平日裏你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我都沒見你看過片兒，莫非你不喜歡女人？」

我合上電腦，回擊老潘那惡趣味，罵道：「操，我他媽是鋼鐵直男，不撿肥皂。」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我給你介紹幾個。」老潘剝開一枚蒜瓣，塞進嘴裏，就着炒餅咀嚼，吃得非常可口，他補充說，「一我的過日子，實在是沒奔頭。」

「你那裏有資源？就憑你那副吃着碗裏，看着鍋裏，還惦記着盆裏的樣兒，你會捨得給我介紹對象？想必不是歪瓜就是裂棗？」我給老潘送去三連問。

老潘放下筷子，皺了皺眉頭，撅嘴盯着我：「瞧你這話說的，咱倆是好兄弟，我恨不得你早日找到幸福。」

見老潘一臉真誠，不像是在取笑於我。我也不裝腔做勢，轉而掏心掏肺：「哎，我要說不着急找女友，那是假話，家裏一直在催。但你要問我究竟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姑娘，一時半會兒，我還真描繪不出來。」

老潘掰着手指頭，一本正經地數道：「首先，長相得能瞧得過去吧，咱小夥不說貌比潘安，但也算一表人才吧。二來，得是個大學生吧，兩我的學歷相仿，纔能有共同話題。而後得有一份正經工做吧，這年頭像咱倆這樣的窮人可養不起全職太太......」

我打斷老潘：「也許哪天遇到了合適的人，這一切的條條框框就都不存在了。」

老潘撫摸肚腩，一副飽飯思淫慾的狀態：「其實你這麼細細盤算下來，可供選擇的人也很少。像咱們這羣善良討生活的人，不管是愛情仍是事業都沒有太多的選擇。」

老潘如有所思的樣子，儼然情感專家。我給他送去一盆冷水:「眼下你仍是琢磨琢磨怎麼過李亞男那關吧。給她買個名牌包包哄哄她，或許能緩和一下？」

老潘從牀頭摸索出一罐芬達，叩開，抿了幾口：「你可拉倒吧，我爸這一住院，我下個月的房租都成問題，哪還有錢給她買包？」

我提出建設性意見：「那你只能在李亞男面前長跪不起了。」

老潘起身把餐盒扔進垃圾桶，轉身回敬我一臉剛猛：「跪個蛋，老子膝下有鑽石。」

（66）

通過近一個月的調養，潘父身體已無大礙。住醫院，每日花費不菲，他選擇出院。潘弟跟隨潘父回了老家，奔波的老潘終於得了閒。

不過，得閒後的老潘並不輕鬆，由於李亞男那一關他還沒過。老潘嘴上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女人如衣服，大丈夫何患無妻，但我知道他內心仍是捨不得跟李亞男分手。

在二人近一年的相處時光裏，他們究竟創建了怎樣的深厚感情，我不得知。不過，就憑熱戀期間，老潘在朋友圈裏曬的那些海內外旅遊、高檔西餐廳。我猜想老潘在李亞男身上應該花費了很多銀兩。

固然，爲心愛的人花錢是件幸福的事兒，無可厚非。不過，無節制的花天酒地，令我對李亞男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倒不是由於李亞男搶走了個人老潘，而是她始終給我一種感受：她就不像是一個能好好過日子的女人。

新社會，講究男女平等，女性社會地位升高。女人常常說若是一個男人不捨得爲你花錢，這樣的男人萬不能嫁。可若是男人爲女人花了大錢，女人卻毫無意疼之意，甚至變本加厲，這樣的女人恐怕也不能娶回家吧。

兩我的若是誠心搭夥過日子，須要的是互相給予，而不是榨取。老潘身陷愛情泥淖，圖一時快樂，花錢如流水。

若李亞男真心想與老潘走下去，定然不會不規勸他。之後不管買房、買車、生娃、上學都須要大量的錢，這點李亞男不會不知。

固然，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別人的感情問題，我也很差插手過問。我選擇乖乖地作一個看客，只是偶爾會心疼老潘。

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我本覺得憑藉老潘那死皮賴臉的行事風格，李亞男過些日子就會跟他和好如初，卻沒成想不消幾日，就出了岔子。

週六晚上，老潘打來電話，說他被人打了，讓我叫上黃飛，去幫他找場子。我跟黃飛都是瘦削體質，並沒有多大戰鬥力，若真與別人纏鬥起來，恐怕只有捱揍的份兒。

鑑於此，黃飛叫上了健身大哥--柳力，他與柳力交過手，深知柳力的格鬥實力。就柳力那一身腱子肉，往那裏一杵不用動手，對方就得忌憚三分。

雖然說當初柳力跟老潘由於健身卡的事兒鬧了點矛盾，但原來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少也有些交情。朋友受人欺負，平日裏以東北大哥自居的柳力天然不會袖手旁觀，他答應得很痛快。

咱們仨乘地鐵，換公交展轉來到老潘住所。天色已黑，彎月高懸。老潘正躲在屋裏摸着黑吸菸。菸頭在黑暗得屋子裏灼燒，老潘每吮吸一口，它就會鋥亮片刻。

我打開屋內的吊燈，屋裏煙霧繚繞。老潘掃了幾眼咱們，沒有言語，轉而埋下頭吮吸菸卷。

牀底下忽然傳來一陣貓的叫聲，黃飛聞聲，迅速跪在地上，將身子探到牀底。他蜷着雙手，當心翼翼地把一隻英短藍貓捧了出來。

黃飛依靠大衣櫃，懷抱那隻藍貓，與之嬉戲。我詢問老潘：「出什麼事了？」

老潘仍不發一語，柳力坐到老潘身旁，從老潘的煙盒裏抽出一根菸，拿起打火機點上，也吞雲吐霧起來：「潘，什麼人？哥替你出氣。」

那隻藍貓掙脫開黃飛的懷抱，跑到老潘腳下，用爪子撓着老潘的褲腿，搖尾乞憐。老潘使勁兒一腳把它踹出一米以外，它慘叫了幾聲然後一溜煙鑽到了牀底，不再肯出來。

黃飛心疼起貓來：「別拿一隻貓撒氣呀？」

柳力打量着老潘的臉頰，皺着眉頭道：「手這麼重，不像是女人打的。」

（67）

咱們再三求證，老潘最終說出了事發原因。

潘父回家後，老潘一得閒就苦苦哀求，竭力修復他與李亞男的嫌隙。可天不遂人願，感情破裂了，不是一廂情願就能破鏡重圓。李亞男關上了和解的那扇大門，她搬離了老潘的住所，揚言與他再無瓜葛，老死不相往來。

通常來講，情侶分手都會經歷幾輪拉扯，很難一次就斬斷情緣。可李亞男甚是決絕，爲了不與老潘藕斷絲連，她採起了釜底抽薪的作法。她迅速找了一個新男友，完全斷了老潘求和的念想。

感情破裂，就算不須要過多沉浸悲傷，可李亞男如此迅速就找好了下家，可謂是無縫對接，這不得不令老潘懷疑。通過一番偵查，老潘才曉得：原來在二人冷戰的近一個月裏，李亞男接受了公司一名男同事的示好。

愛上一匹野馬，頭上盡是草原。對於李亞男這種腳踏兩隻船的行徑，老潘義憤填膺。他找到李亞男，前去討要說法。狹路相逢，李亞男的新歡與老潘大打出手。

一番肉搏戰後，可以作幾十個引體向上，肱二頭肌甚是發達的老潘並未討到便宜。由於李亞男的新歡曾在一家拳館學習過散打。

散打男是李亞男所在P2P公司催收部門的催收專員。所謂催收專員，平日裏主要工做就是經過電話，短信，郵件等方式催促那些在P2P公司貸款不還的老賴們還款。

若是老賴們逾期過久，拒不還錢，催收專員就會對老賴們實施威逼，恐嚇，甚至登門拜訪等各類極端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對於這樣的狠角色，老潘天然是招惹不起。他只能選擇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戰略性撤退，以圖東山再起。

藝高人膽大的柳力建議咱們找個月黑風高夜，把那個散打男暴打一頓，幫老潘出了這口惡氣。柳力鬥志昂揚，出謀劃策，而我跟黃飛矗立一旁，默不做聲。

不知黃飛內心怎麼想，反正我非常擔心。在不瞭解對方戰鬥力的情況下貿然出手，怕會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好吧，我認可是我太慫，在聽到與老潘交手的是個散打運動員後，內心就打起了退堂鼓，腦殼裏不停地播放武林高手一挑十的電影片斷。

不過，慫歸慫，現在兄弟有難，我定不會拔腿就跑，我硬着頭皮等待老潘的下一步指示。好在老潘冷靜事後，通過一番利弊分析，決定暫時放棄尋仇。他怕交惡雙方不知輕重，最後再鬧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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