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人攻略訪談十六：關於發現的涅槃之旅

採訪者/風起青平

導語：本期採訪對象蔣程宇，87年生人，活躍於科技極客圈。他製做的上古觀察者、會唱歌的馬克杯、特雷門琴、奔跑的馬里奧等做品給人留下了深入的印象。2011年，他發起的「一公斤電子」的公益活動，讓人隱約看到一座可鏈接技術社區和社會公益的全新橋樑。而新近涌起的智能硬件熱潮中，他又率先開始了基於光固化技術的3D打印機研發。

蔣程宇從6歲開始接觸電子領域，在祖母的帶領下完成了一臺設計精巧的毛髮溼度計，小學階段就已經能夠獨立搭建室內電路、製做功放和短波電臺。這個「高智商極客男」並不侷限於專業領域的探索，而是眼光投向了更廣闊的天地。出於對社會發展和社會變革的興趣，他普遍涉獵了政治哲學、社會學、人類學、後現代理論等方面的書。而不管是「一公斤電子」對物理教學的改革試驗，仍是3D打印機即將帶來的製造業革命，都將表明着技術可能給社會帶來的更廣闊、更深層次的變革，這也是技術在當下這個時代的巨大魅力所在。

題圖來自於威海的騎行之旅，蔣程宇給這張照片命名爲「Nirvana.Viaje」(西語：涅槃.旅行)。靈感源於一部阿根廷電影《El Viaje》，這部魔幻現實主義風格的電影，講訴了一位17歲少年騎單車穿越南美大陸的冒險之旅。經過技術發現未知的世界、創造不存在的美好事物，或許跟這旅程同樣，是一場介於幻象和真實之間的，更具神話色彩的冒險。

• 技術人攻略：爲何會對作「3D打印機」感興趣？大家的產品和市場同類產品相比有什麼優點？

一兩年前我其實不太看好3D打印機，但我身邊的朋友們一直都在作，我慢慢也開始關注3D打印的走向。傳統的桌面3D打印就是三個電機拖着一個打印頭，從點到線到面，最後造成3D打印體。用這個方法作東西很是慢，由於須要從零維的一個點開始運動到三維。我和朋友們探討這些問題的時候，你們廣泛認同將來的3D打印不只僅是這樣，更好的方法是經過整個平面去成型。去年，我注意到能夠用光學的方法作3D打印，這是最經典的3D打印，能夠經過激光去一點一點凝固樹脂。這讓我直接產生了這樣的思路：首先經過一個面、一個面的曝光，從零維就到了二維，隨後再一個面、一個面曝光，就能夠實現很是快速的三維輸入。我和朋友們通過一個多月的調研和討論，以爲這樣的思路可行，便開始正式嘗試作3D打印機。

咱們計劃三到四個月以後推出產品。總的來講，咱們的優點是速度快、精度高。比同類產品大概能快10到100倍，目前通常廠家打印一個物件以小時來計算，而咱們則以分鐘來計。由於咱們是以面爲單位來成形的，物件打印的速度只和它的高度有關，而其它廠家的速度取決於物件的體積，體積越大，消耗時間越長。

• 技術人攻略：業界如今對包括3D打印在內的智能硬件關注度很高，你以爲硬件復興的緣由是什麼？

硬件復興的技術基礎，就研發自己來講沒有根本性的變化，重要的差異在於如今和十年前的產業格局不同了。往前追溯到20年前，通信領域發生很大的變革，你們經過光纖來傳輸匪夷所思的距離，以至能夠把光纖一直鏈接到普通居民樓道，讓普通人能夠用很是低的成本去打越洋電話，用很是低的成本去進行任何互聯網的活動。此時最關鍵、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使得咱們的生活能夠更加快速地接入網絡、進入信息時代。

10年前WiFi開始流行，標誌着一種很重要的產業轉變，研究人員開始把更多的技術方向轉移到無線射頻領域。射頻數據服務開始受到更多關注，從WiFi、藍牙、Zigbee。尤爲是小功率、低功耗的短距離數據通信無線電，在最近10年已經發展得十分紅熟。這使得咱們如今有不少很是好的低功耗、高連通率、數據安全性高的射頻硬件。它們不只能夠大規模上市，並且價格很低，低到1美圓如下甚至零點幾美圓。這樣大多數硬件設備均可以很好的無線互聯，進入信息世界。

另外一方面的變革是摩爾定理開始發生在微小尺寸的嵌入式處理器上。摩爾定律一直到5年前，還集中發生在通用處理器上，而後這個定理開始遷移到手機端。隨後這種現象繼續蔓延，尤爲最近5到8年內，嵌入式硬件領域開始受到摩爾定理的顯著影響。記得10年前，我讀高中時開始作機器人，當時買的處理器和X86我的電腦的處理器差異不大，但在8年前，咱們用的處理器開始和時代接軌了，有很是豐富的片內外設，速度也稍微快一些了。而再到最近五年的時候，指甲蓋大小的處理器開始嵌入ARM，能夠跑幾百兆的主頻，成本也低到了1、兩美圓。當成本繼續往降低的時候，不少新事物就會發生了。因此從硬件體系結構的發展來看，這是一個產業界的溢出效應，你們首先把具備無線互聯、強大計算能力的設備塞在衛星裏，接着再塞在我的PC裏，隨後是筆記本里，再塞到手機裏，最後再把它嵌入到更小的設備上，使得很是小的設備平臺，也具備很好的運算能力和無線互通的能力。

再有就是軟件和互聯網產業研發的「溢出效應」，約20年前，你們都在開發桌面端軟件，當時蘋果電腦能夠實現豐富的字體顯示（這是件很是了不起的事情，意味着在我的PC上要去處理複雜的貝塞爾曲線，這在當時屬於很是稀薄的領域）。而後則是象Office這樣的OA自動化辦公軟件開始大規模的使用，再到無處不在的PC正成爲一個社會的基礎信息設施，能夠承載很是多的數據庫應用。再到最近10年，互聯網、移動互聯網、手機端應用APP的流行，人們的交互界面開始從PC機轉移到觸摸界面，這中間其實標誌着不少技術和產業轉移。隨着電腦屏幕上可以作的事情已經被完成得愈來愈多，你們開始須要從線下得到更多數據進入信息世界，致使更多的開發密度會展示在屏幕以外。同時對於嵌入式智能硬件來講，它能夠自動去收集並處理大規模數據，再發現中間的表象和本質，這也是很是重要的。

• 技術人攻略：你對智能硬件是怎麼理解的？它將來的發展趨勢會怎麼樣？

對於智能硬件的理解，能夠先從一個相反的角度來思考：過去的設備爲何不智能？好比在一個房間裏，過去沒有任何設備是聯網、有傳感器的，好比水龍頭，彷佛不多見到智能水龍頭，能夠監測每一滴水的流量等。因此我想應該從這個角度來分析，才能知道智能硬件將來會怎麼樣。

過去互聯網、移動互聯網的發展過程當中，產生過不少看起來不錯的應用，但結局並無成就偉大的產品。因此對於硬件來講，咱們必定要看清楚這樣的問題：咱們到底有多麼須要智能？硬件到底有多大程度須要智能？

咱們能夠發揮想象力，智能硬件發展的一種極致無疑像黑客帝國那樣，裏面整個環境的物理量、變化數據都是能夠採集、計算的，人類的整個生活都被虛擬到某個硬件中。這個情形比如先就最理想情況畫出一條「上確界」，而後一步一步往下推（即任何設計都不超越最好的狀況），直到找到你的「下确界」。這「上、下确界」之間就是你從事智能硬件開發的空間。隨後咱們從黑客帝國般的上述劃分空間跳出來，回到現實，看看哪些數據是技術上能夠採集到的，能夠用它來具體作什麼，隨後再從市場、商業現實的角度考慮，哪些東西作出來成本能夠保證，而且可以有足夠大的用戶羣體，最後再從這個範圍內看看值得作的東西有哪些。用這種方式羅列的智能硬件清單，隨着時間的推演，會慢慢起變化。

說到智能硬件的將來趨勢，咱們回顧過去五千年裏邊，咱們基本上沒有任何屏幕，惟一能交互的就是人，當時若是你身邊有個僕人的話，他通常能知道你身邊全部的事情。所謂PDA、我的電子助理的意義也是這樣，它瞭解你，並能幫你去安排各類事務。因此智能，無論它的形式是智能硬件，仍是別的什麼，咱們所謂的智能環境最終極的狀況應該是，我不須要看到它，但它本身知道如何幫我去安排全部事情，並以合適的方式告訴我，或者用合適的方法對環境作個調整，這就足夠了。智能硬件的終極狀況應該是這樣。

• 技術人攻略：根據個人採訪經驗，發現「極客」不一樣於沉默、內斂的軟件工程師，他們每每比較健談，視野也十分開闊。你怎麼看這一現象？

事實上，這是產業社羣分工與分野上的差異。一我的的精力是有限的，對於大部分人來講，他只能作全部領域中狹小的一部分，很難同時有時間去發展不少事情。因此對於典型的產業工程師、開發者來講，經過花很長的時間在一個領域內一直作下來，併成爲該領域的專家，是很是好的一件事。但另一方面，這喪失了很是多的視野，由於他沒有時間、精力去顧及，好比技術所產生的社會變化、技術自己會對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等問題。而對於極客羣體，個人體會是，他每每是參與專業領域特別早的人，因此他會比其餘人有更多的容量和空間去了解更多的事。以至當別人在一個領域剛剛入門的時候，他每每已經很熟悉了，進而能夠關注其餘的領域，並把不一樣領域的思考和方法整合在一塊兒作更加宏觀的思考。因此對於極客，首先他要十分專業，能更加深刻到某一個領域。其次，他擁有有必定的空間，能夠去看到不一樣技術方法對社會的影響。最後，他要有必定的背景和能力，去思索能夠用什麼樣的形態去發揮技術的做用。

• 技術人攻略：做爲一名科技極客，你的成就感來源於什麼地方？

這個世界中令我興奮、值得去追求的事情來自於兩點：發現和創造。即去發現未知，併爲知識的傳播作出貢獻；同時去創造如今還不存在的事物，而且它會對人們或者社會產生各類不一樣的影響。

• 技術人攻略：你從何時開始接觸科技製做？

6歲的時候，我祖母手把手帶我作了一個很精巧的毛髮溼度器，它經過測量頭髮的形變（通常百分之一到百分之零點幾），來估算空氣的溼度。我祖母、祖父都是研究物理的，他們這一輩經歷了不少政治風波的動盪，以至沒有充分的空間爲社會作貢獻，但對知識的渴求和技術創造的熱情始終存在。他們的情懷也感染了我，我從小看了不少天然科學方面的書（氣象學爲主，由於家裏有不少這方面的手冊）。隨後我開始學習製造儀器。我一步一步按照祖母的指點步驟完成了這個毛髮溼度器。對於工做原理，我當時並不徹底理解，甚至能夠說，是幾乎經歷了近10年的消化體會，我才逐漸意識到那是一個作得至關精緻的儀器。以後則是祖父帶我開始嘗試一些電子實驗，諸若有線電報等。

• 技術人攻略：可否談談本身單獨完成一個做品時的情景？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本身搭建了一個室內電路。當時我家陽臺有個沒有配電的封閉式空間，我想用它來做爲本身的獨立實驗室，因此須要解決一下供電問題。我買了一堆的開關、插座、燈、熔斷絲等，按照電工配備方法手冊的指導，開始比較規範的電工操做。這些活說來很簡單，但這是我走上獨立製做之旅的開端。要說到電子學入門，要從我10歲左右獲得第一塊萬用表算起，約半年後我作出了一個相對比較複雜的有源電路，就是功放，至關於如今常見的隨身小音箱。隨後我開始作起了無線電臺。基本上那個時代的業餘電子愛好者，主要玩的就是電臺、無線電和音響。我本身印象比較深入的一個做品，是小學畢業時作了一個三瓦的短波電臺，會自動排MO五、MO3的電報，差很少能夠傳播五六千米。

• 技術人攻略：當時你們看到這個有什麼評價？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事。當時我沒有把它作成一臺完整的機器，但整個實驗都成功了，在離我家差很少整個街區的範圍內，我都會收到它的信號，甚至對周圍的電視等設備的干擾還挺嚴重的：只要它一打開，隔壁鄰居家的電視都會開始閃，也包括全部的收音機都會收到它天線電報的噪聲。緣由在於當時天線的有些處理不是特別好，可是做爲電臺是可以用的了。

• 技術人攻略：據說你上大學讀的是數學專業，爲何不學電子類專業？

我確定不會學電子，我以爲已經把它掌握得差很少了，透過這些內容日後看，背後都是數學定理，因此我選擇了數學專業。

• 技術人攻略：你當初爲何要發起「一公斤電子」這樣的公益項目？

約三、4年前，我開始比較關心社會發展理論和社會變革的問題。如今是一個快速變化、動盪的時代，充滿了與理論邏輯截然相反的現象，這促使你產生了一種但願把它們搞明白的慾望。一種方法是關注新聞，但新聞是一種表象，看得越多越沒用；另一種方法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好比從社會理論的角度去了解更多的事情。當時我普遍涉獵了政治哲學、社會學、人類學、後現代理論等方面的書。可是這些只是從理論的視角去理解時代的變遷，因此我同時去關注了一些真正推動社會變革的公益組織。記得兩年前，我看到一個公益組織「多背一公斤」在發起稱爲「一公斤盒子」的一個項目。這個一公斤盒子裏面蘊含了美術、音樂、閱讀等各種項目。他們號召騎行者、旅遊者，從多帶一本書、一件衣服，到完整的課程體系等實體帶給貧困地區的孩子們。我以爲這是一種很不錯的變化，但明顯裏面缺少理科、工科的內容。這讓我以爲本身站在一個亟待被我激活的橋接點上，由於我同時瞭解社會問題、公益組織、技術。因此我就開始推動這個「一公斤電子」的事情。

• 技術人攻略：「一公斤電子」最大的意義是什麼？

它能跨越鴻溝。好比在大學裏上一堂關於模擬電子實驗的課，內容每每是在一個黑板那麼大的實驗板上插幾根線，不只固定設備的成本很高，並且學到的也少。而經過咱們的活動，從電子領域的入門到比較深的原理，須要花費的成本極低，一般一個實驗小組（幾個小孩）3、四堂課下來能夠學到很是豐富的內容。

• 技術人攻略：你是否是認爲傳統的物理學教育存在很大的缺陷？

對於傳統的理工科、實驗室教育，我並非很滿意。首先是缺少經驗性的教育和接觸；其次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比方說電阻指的就是電阻而已，環境中任何東西，經過定義它的物理量均可以定義爲電阻。而電阻器也就是那麼一分錢一根的電阻器。但這個東西，你到中學物理實驗室去學的時候，就變成一大塊板子，那塊板子它有兩個插頭，中間有個電阻，而後你要插兩根線上去，才把電阻接入電路。到了大學物理的時候，這就變成一大塊試驗箱，試驗箱讓你在每一個孔裏面去插這樣的東西。

• 技術人攻略：可否談談「一公斤電子」的發展目標？

從目前產業界熟悉的思惟角度來講，都但願投入一個事業後能出產品。但這對咱們不是最重要的，咱們更關注長遠的規劃，關注它在三到五年、甚至十年後的影響。目前咱們的規劃是但願在五年以內，把它運行到1000所學校，影響10萬人。這10萬人覆蓋範圍從小學到初中，他們經過咱們的課程，能夠加深對理工科的興趣和了解。

---

技術人攻略訪談是關於技術人生活和成長的系列訪問，歡迎和咱們有共同價值觀的你關注「技術人攻略」，郵箱 devlevelup@gmail.com，新浪微博 @devlevelup，但願能成爲技術人成長的精神家園。
歡迎經過微信公衆帳號關注技術人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