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 最熟悉的陌生人 (記念當年就讀的梅州市江南高級中學)

最熟悉的陌生人

做者：張慧橋

 

槍與玫瑰」
　　負責審訊的兄弟真是好樣的，回來後的第四天上午就讓黃志深那小子招了出來。
　　這可真的不容易！
　　如今公安部對咱們審訊工做有不少的規定，其中一條就是不許刑訊逼供，就是嫌疑犯再拽，咱們還要這飯碗的話，也就不能打他。
　　固然咱們也不能象一燈大師還有空見大師爲了感化裘千仞和謝遜那樣，跟罪犯講佛經打謁語還讓他們拳來胸擋啦，這就要求咱們用足用活法律，打好心理策略戰，這真是門學問，象我在這方面就還作得不夠。
　　有時候在老虎嘴裏拔個牙可能要比從活人的嘴巴里掏出一句話容易得多。
　　無論如何牢靠的嘴巴，都會有空隙。
　　由於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有人性的弱點！
　　咱們曾讓一個強姦殺人的啞吧俯首認罪，更況且一個正常人呢？
　　從黃志深攜帶手機近期的通話紀錄及其今天上午的供述分析，「三劍客」殺手團伙的首犯馮永強目前的落腳點應該是在福建廈門市他在泰國時認識的一個死黨的小別墅中，這老狐狸，倒也懂得「大隱隱於市」的道理，「跑路」還住別墅呢，但無論你象本。拉登那樣鑽山洞仍是龜縮在哪一個國家哪一個角落，只要你沒有從人間蒸發還在這個星球，咱們都會有辦法將你揪出來！
　　根據黃志深的交待，在各自「跑路」的時候，爲了安全起見，他們都彼此不知下落，一直沒有聯繫。近日，蟄伏了一段時間的馮永強忽然用一個陌生的手機打電話來講，最近看來風平浪靜，想重出江湖作一單「大生意」。
　　也正是這通電話讓這隻老狐狸露出了尾巴！
　　立即，支隊啓動了相關的運做程序，咱們重案組的成員也接到通知回家稍事整理，吃過午飯後12時30分準時出發到廈門執行抓捕任務。
　　我回到宿舍，收拾了幾件衣物及平常用品，打電話到餐廳叫了份快餐，邊吃邊上了網，在OICQ上發了個信息給「蝶戀花」告訴她我有事要作，可能幾天不能跟她聯繫了，檢查了一下郵箱，頗費了一番心思地發了張很漂亮的卡片給「蝶戀花」。
　　晚上十時許，咱們抵達了廈門市公安局。
　　十二時，咱們會同廈門警方的八我的悄悄地將馮永強藏匿的那棟兩層的小別墅包圍，爲確保萬全，在周邊的制高點上，廈門警方還從武警調集了兩名狙擊手，徹底控制了這個區域。
　　經過特殊手段的偵查，馮永強目前確實呆在這棟小別墅裏，但不能肯定他在哪一個房間。
　　通過綜合的分析討論，咱們肯定了從一樓、二樓同時跟進的強攻方案。田隊、老周及廈門警方的二名隊員負責一樓，我、何靚仔和廈門警方的兩名隊員負責二樓，剩下的人員負責外圍控制。
　　咱們這一小組悄無聲息地攀上了二樓……
　　隨着田隊的一聲令下，一樓、二樓的大門被咱們在極短的時間內撞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我握緊手 槍，率先帶着咱們這個小組衝進二樓客廳，咱們用手電迅速檢查了視線範圍內的情況，廈門刑警打開了客廳裏的燈光，只見桌上亂八糟地放着報紙雜誌和快食麪袋子，客廳裏沒有人！
　　這時，樓下傳來了乒乒乓乓的撞門聲、吆喝聲、腳步聲……
　　聽得出也還沒發現馮永強的下落……
　　二樓有四個房間，房門都緊閉着……
　　咱們踹開了其中一個房間的門，仔細地搜索目標，沒有任何的發現……
　　咱們再踹開另外一個房間的門……
　　在何靚仔跟進的手電掃射下，我看到一雙野獸般冷酷充滿着殺機的眼睛，一支黑洞洞的槍口泛着藍幽幽的妖異冷光……
　　這一瞬間，我第一次感到死亡離我是如此的近，近得好象能夠聽到它沉重的足音，一股死亡的冷鋒從腳底凜冽地升起……

 

 

「蝶戀花」
　　我靜靜地坐在房間，麻木地看着電腦屏幕。
　　我拿出那包「555」香菸，點燃了一支，緩緩地吸進肺裏，有種悶悶的感受，而後重重地吐了出來……
　　「不知道爲何，當我點燃一支菸吸進肺裏，而後重重地吐出來，那些內心的快樂悲傷或是不痛快好象都吐出來了，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我想起了「槍與玫瑰」的一句話。
　　但我如今爲何感受不到內心的悲傷可以隨着辛辣的煙而吐出來？甚至眼淚也在難以抑止地流淌着？
　　「槍與玫瑰」，你欺騙了我：煙是不可以稀釋悲傷的！
　　「槍與玫瑰」說他抽的是他那裏本地產的用絞股藍特製的「五葉神」，這種煙在寧波找不到。
　　有一天我在街上逛的時候，我彷彿聞到了「槍與玫瑰」身上那股淡淡的菸草味，不知怎麼的忽然很想抽菸。
　　在煙架上，「555」映入了個人眼簾，它忽然給我一種很悲傷的感受，由於這個數字表明着網上的哭泣……
　　那一支支白色的煙靜靜地躺在淡黃色的盒子裏，彷佛每一支都蘊藏着深切的思念和憂傷，也只有在它們被點燃的時候，那些思念和悲傷纔會被釋放出來。
　　聊天室裏進進出出的人不少，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天天晚上基本上都是那麼些熟悉的名字，他們也還同樣的一語不合就呼朋引伴地過來開噴，直罵到op來踢人了還不肯罷休。也還常聽到他們老公老婆地叫得歡……
　　惟一變了的是「槍與玫瑰」已完全地從這裏消失了。
　　他已整整消失了四個月了……
　　是的，網路就是這樣的虛幻及不真實，爲何一我的滅失於網路後，不會引發其它任何人的重視？
　　但就算是虛幻和不真實，也會讓人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地傷心呵……
　　他去「作事」了，仍是出事了？我內心一直在反覆地問。
　　我發信息他從沒有回過，打他家裏的電話，系統回覆說是空號，打他手機說是暫停使用。
　　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跟他聯繫上的辦法……
　　我一直安慰本身：他只是去「作事」了，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了，就象是電視劇中的警察常常去作臥底那樣，不可以隨便跟外界聯繫而已，任務完成了也就會回來的啦！
　　但我內心卻又很是的明白：「槍與玫瑰」確定出事了，只是我不肯意相信罷了，否則的話，象他那樣言出必踐的性格，他絕對不會象網上那些小孩子那樣不負責任地一聲不吭地溜走的，他捨得我嗎？他就忍心連聲告別都沒有就離開了網路，離開了我？
　　「我怎麼捨得咱家這個如花似玉的丫頭那麼傻沒事找事去找死呢，我但是還欠你一頓夜宵的呀，呵呵呵……」
　　那是咱們最後一次聊天時他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個人腦海中浮現出他那大大咧咧一臉的毫不在意的模樣，象他這麼堅強樂觀的人，難道也會有什麼事情嗎？他但是從小就扎着馬步背唐詩的呀，他但是被槍頂着腦殼也面不改色的呀，他這樣鋼鐵般的人物也會有事？
　　「槍與玫瑰」，你不會有事的！
　　你必定不可以有事，你跟我說幾句話好嗎？不肯意的話也不要緊，你就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吧，你忘了我也沒有關係，你欠的一頓夜宵我也不要了，請你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活着好嗎？
　　我真的很擔憂你……
　　我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想我是患了嚴重的失眠症了，我就這樣整夜整夜地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個人同事都默默地看着我在春風中一圈圈地消瘦下去……
　　這四個月來，我一直告訴本身不要哭，天天都告訴本身從如今開始不要再爲他流一滴的眼淚，網路上開始的愛情，就讓它結束於網路吧，既然沒有了他的消息，既然他就這樣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我，我爲何還要這樣的本身跟本身糾纏不休跟本身過不去呢？
　　但我仍然鬼使神差般地堅持着天天晚上守候在，萬一他就這麼忽然地出現了呢？就象咱們第二次聊天時那樣，讓我苦苦等待了一個禮拜後，在我就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就出現了！
　　這樣的奇蹟還會出現嗎？
　　其實我內心很是地明白，不可能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由於他有個人電話號碼，一個他知道不管什麼時候都在爲他等候的號碼！
　　我打開了郵箱，看着他最後發過來的那張卡片和文字，聽着那首熟悉無比的被製做成midi的樂曲《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由悲情難抑……
　　四個月前，咱們最後一次聊天后的次日我還是歷歷在目……
　　那天，我上了網，看到了他發來的信息，原來他又「有事作」了，心想，這就意味着之後幾天又會跟他失去聊繫了，我一點也沒想到居然會一別成永訣……
　　「記得去郵箱看看丫：）」看完第一個信息後，又彈出了一張，我彷彿看到了他那神祕兮兮的樣子……
　　郵箱裏靜靜地躺着一封他發過來的未讀郵件，我火燒眉毛地用鼠標點擊打開，不能跟他一塊兒說說話，我也只能看看與他有關的事情了……
　　看着瀏覽器中的進程顯示條一點點地漲上去，我內心是那麼迫切地想知道「槍與玫瑰」跟我說了些什麼……
　　他這人很粗心，多是由於經常在網上見面的關係吧，平時不多寫信給個人，個人郵箱裏常常放滿了聊友們送來的美麗異常的鮮花，就是沒見過「槍與玫瑰」送過一片樹葉一根草給本姑娘。
　　嘻嘻，他的名字中不是有「玫瑰」了嗎？讓我每天都聽到「玫瑰」花語了，因此作人仍是滿足常樂點好吧！因此我就美人不記男人過啦！
　　忽然，那首熟悉無比，曾讓我無數次在黑暗的夜裏聽得熱淚盈眶的歌響了起來——《最熟悉的陌生人》……
　　伴着這首動人的音樂，是一幅浪漫純美的畫面：高聳的森林裏，一個男生一個女生並肩坐在篝火邊，心弛神往地仰着頭望向森林外的星空，象是在嚮往着什麼，又象是在傾訴着什麼……
　　伴着音樂，一行行淡入淡出的文字慢慢地升了起來……
　　丫頭：我這幾天在忙你認識的那個小子，沒可以上網陪你，忙起來打個電話都不方便，幾天沒聽你聲音了，挺想念的，你過得好嗎？必定沒有在想我吧？想了？那我怎麼沒有打噴嚏呢？呵呵……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記得一天至少要想我三遍呀：）由於我天天都會想你好多遍，我猜你天天都會莫名奇妙地打好多個噴嚏吧？哈哈哈……
　　丫頭，我真的要感謝你，感謝你走進個人生命，更感謝你願意走進個人生命，你的出現，讓我對生命充滿了熱愛……
　　丫頭，我要告訴你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哈哈哈，仍是改天告訴你好了，忙完這陣子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真的但願哪一天，咱們能象這對森林中的小孩那樣，在安靜的夜空下一塊兒尋找快樂的心情，相親相愛，如同呼吸……
　　想你三次？我天天在夢裏都不止夢你三次了，那你必定是天天都象重感冒同樣噴嚏打不停了……
　　「槍與玫瑰」，我恨你！
　　這時情人分手時最經常使用最俗氣最沒有水平的的一句話，但我仍是將這句簡單的話發給他幾十次……
　　真的，「槍與玫瑰」，我是真的恨你了，由於你說話不算數，你這個森林中的約定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的嗎？還有那個令我好奇無比的驚喜，究竟是什麼呢？
　　如今對於我來講，最大的驚喜那應該是你的忽然出現吧！
　　會嗎？
　　我期待着……
　　哪怕這樣的期待很無望……

 

 

 

「槍與玫瑰」
　　我平時所受的訓練在那個生死關頭起到了相當重要的做用，面對着馮永強的槍口，我那靈敏的反應救了個人命，真要感謝阿公外公那兩個老頭子！
　　我在那間不容髮之際，果斷地扣動了板機……
　　子彈從馮永強的額頭正中穿過，馮永強當場斃命了。
　　我就這樣瓜熟蒂落地成就英雄！
　　我歷來沒想過當英雄的時候是如此風光……
　　看來阿公那老頭子在朝鮮戰場立過二等功三等功回家鄉還披紅掛綵授匾風風光光上了癮了吧，要我當警察原來還有這樣的深意的，唉……那老頭子如今還在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三劍客」案件偵破後，一批涉嫌買兇殺人的幕後指使者也魚貫入網，這個系列案件的成功偵破形成了極大的轟動。
　　咱們專案組立了個「集體三等功」。
　　我我的也因表現突出，被省廳批了個「我的二等功」，一等功是不要去想了，咱們那些犧牲了的手足有許多還立不上個二等功呢……
　　功名算得了什麼呢？古時候是「一將成名萬骨枯」，咱們如今拼了這條命也只是立個功，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這即是一種榮譽吧！
　　一種對咱們存在價值的確定！
　　其實咱們內心明明明白「死去原知萬事空」的道理，但咱們卻仍然是前赴後繼地作着許多人不肯意作的事情，哪怕是明知道危險，咱們仍必須英勇赴死，那是爲了什麼呢？
　　這即是被人們討論了幾千年的人生價值吧！
　　生命有一種燦爛，那就是迎接艱難！
　　在艱難面前咱們退縮了，那麼咱們的生命也就失去了奮鬥的意義了。
　　自古艱難惟一死！
　　一代梟雄曹操都說出這麼一句喪氣話，也難怪有那麼多的人「忍把浮名，都換了低斟淺唱」了！
　　無論如何，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作的。
　　咱們當初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又未嘗不是被那些英雄主義的情感感動着？又未嘗不是被那種神祕、驚險、鐵血交融的行業特色所吸引？
　　若是你參加過那些生死繫於一髮的戰鬥，你就會體會到一種令你心臟不禁得顫抖的，名字叫作理想主義的叢高情感，你就會理解到咱們所付出的鮮血和生命的含義……
　　套用一句廣告詞就是：我選擇，我喜歡！
　　若是必定還要加上一句話就是：我願意！
　　當了英雄的感受是挺好，我還獲得了很多之前都沒想到過會有的待遇！
　　我從之前住的六樓的單身宿舍搬到了一個風景優美的住宅小區的一樓，二室一廳，窗明几亮，和往日的宿舍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