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明： MiniGUI的涅槃重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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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者： 魏永明

來源： 微信公衆號linux閱碼場(id: linuxdev)

本文背景

MiniGUI是最負盛名的開源Linux圖形用戶界面支持系統之一。本文是魏永明老師於公元2017年9月1日最新原創的討論MiniGUI的涅槃重生之路的文章。

做者簡介

魏永明，獲清華大學工學學士、碩士學位。其主持的 MiniGUI 項目，是早期國內最知名的幾大開源軟件項目之一，曾普遍應用於功能手機、數碼相框等嵌入式產品中。魏永明於2002年創立北京飛漫軟件有限公司，成功實踐了圍繞開源軟件的雙許可證商業模式；於2015年10月聯合創辦北京玖柏圖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並擔任 CEO。魏永明爲 Linux 及開源軟件在中國的普及和應用作了大量工做，翻譯或編著若干技術著做（《Linux 實用教程》、《Linux 設備驅動程序》等）；2013年，鑑於他在開源軟件領域作出的突出貢獻，被「中國開源軟件推動聯盟」評選爲「開源軟件傑出貢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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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去深圳出差，約了幾個飛漫的前同事一塊兒吃飯喝酒，其中高總目前供職於深圳一家數控系統開發廠商。2000年開始，高總就在 TCL 和創維力推 Linux + MiniGUI 的智能電視方案，甚至還基於 MiniGUI 開發了本身的瀏覽器。然而你們都知道，智能電視這一類產品在十年以後（2010年）纔得到了市場的認同並獲得了大的發展和普及，其中 Android 從技術上保證了智能電視這類產品的成功，高總力推的方案在當時得不到產品部門的認同，其實無關技術，而是市場還不成熟。你們談起這些往事，各個唏噓不已。

MiniGUI 做爲生長於國內土壤的一款開源軟件，1999年發佈了第一個版本，2003年左右成熟起來，並在嵌入式產品類型蓬勃發展的 2000年到2010年之間得到了大量的應用，普遍應用於工業控制系統、功能手機、數碼相框等類型的產品中，其中尤以華爲的數碼相框、聯芯的功能手機方案、RDA 的功能手機方案爲表明。本人於 2002 年成立了飛漫軟件，嘗試利用開源和商業並舉的方式（雙許可證模式）運營 MiniGUI 及其產品，得到了必定意義上的成功，期間也有不少經驗教訓。有關詳情，你們能夠在網上搜索本人在 2009 年發表的《MiniGUI 十年回顧》這篇文章:
http://www.fmsoft.cn/zhcn/abo...

自上面這篇文章發佈以來，又有八年時間過去了，斗轉星移，AI 成爲下一個高科技領域的競爭焦點。在操做系統及基礎軟件領域，Android 已經佔據了除蘋果以外的全部智能手機的市場份額，但並無徹底替代全部基於 Linux 的智能設備以及其餘更多的嵌入式實時系統，仍然有不少客戶在使用 MiniGUI 開發各種智能設備；另外一方面，MiniGUI 當年的競爭對手 Qt 幾易其主，但仍然在頑強生存着。當年時興的「嵌入式系統」字眼，已被「物聯網」取代，華爲的 liteOS以及其餘本土開發人員發展起來的 RT-Thread、SylixOS 等 RTOS（實時操做系統）產品，得到了政府部門甚至資本市場的支持，從而得到了新的發展契機。

做爲 MiniGUI 的原創者，本人對這款軟件的感情自沒必要說。可是，除了我本人以外，還有更多的飛漫軟件同事（包括高總這些 MiniGUI 的早期用戶及開發者）爲 MiniGUI 的發展傾注了諸多心血。

萬目前供職於深圳一家明星企業，是當年飛漫深圳研發團隊的負責人，侯是架構師，如今珠海創業。2007年，飛漫深圳團隊在萬和侯的領導下，開始負責 MiniGUI 的維護工做。在2009年左右，這個團隊爲 MiniGUI 開發了一整套的動畫支持框架和界面開發技術。若沒有 Android 的橫空出世，這些技術本能夠應用於功能手機的升級改造中，爲功能手機提供優秀的 UI/UX 解決方案。但 Android 的開源免費，Google 的大力推廣，卻讓這些技術喪失了應用和發展的機會。

董目前供職於小米，是 miniStudio 產品的主要開發者。miniStudio 是一個基於 Eclipse 的集成開發環境，提供了「所見即所得」的 GUI 界面編輯工具。爲了實現GUI 應用的編程便利性，董改造了 MiniGUI 控件的編程框架，開發了 mGNCS（新控件集）組件，而且引入外觀渲染器這樣一種高級的 UI 定製體系和方案，領導團隊開發了 miniStudio 產品。時隔多年的今天，當我從服務器找到 miniStudio 1.0.8 for Windows 版本，安裝到電腦上並運行時，我仍然驚訝於這款軟件提供的可視化編程能力，就算在今天，也是難能難得的！但飛漫軟件並無花精力推廣和發展 miniStudio，也沒有基於 miniStudio 發展出能夠良性循環的商業模式出來，不由使人扼腕嘆息。

mDolphin 是基於 WebKit的瀏覽器產品，張、呂爲先後兩名主力開發人員，該產品的開發歷時多年持續演進，甚至成功應用於聯芯的功能手機方案當中。mDolphin 是 MiniGUI 上的一款典型的大型應用軟件，除了其自己的應用價值以外，也有力地證實了 MiniGUI 產品的成熟性。目前，張做爲技術專家供職於阿里巴巴，呂在互聯網領域創業。

上面提到的這些曾供職于飛漫軟件的前同事，爲 MiniGUI 的發展付出了本身的青春年華，他們的技術能力也獲得了極大的提高和鍛鍊。不論他們後來從事什麼行業，或打工或創業，在飛漫軟件圍繞 MiniGUI 所作的開發工做，仍然是其履歷中重要的一筆。除了他們以外，在長達十多年的發展歷程中，飛漫軟件先後爲業界培養了近百名優秀的高級軟件工程師，限於篇幅不能一一列舉。他們有的供職於騰訊、阿里等大型互聯網公司的關鍵技術崗位，有的在移動互聯網等領域創業，他們圍繞着 MiniGUI 所作的開發和維護工做，讓他們受益一輩子。

上週去深圳，當萬在其供職的企業熟練地向他當前的同事演示和講述 MiniGUI 之上的動畫框架和相關技術時，我才深切感覺到，高、萬、侯、董以及其餘爲 MiniGUI 的發展傾注過精力的開發人員對 MiniGUI 的感情並不比我差多少。

和高總他們吃飯的時候，高總提到 MiniGUI 仍然有很旺盛的需求，仍然能夠繼續發展。其實就這個問題，幾乎每次到深圳和高、侯他們吃飯喝酒，都會拿出來爭論一番。他們認爲 MiniGUI 仍然有旺盛的市場需求，應該繼續發展，就這麼丟下無論實在惋惜；我則認爲每一個產品都有本身的生命週期，MiniGUI 從 1999 年到如今都已經十多年了，生命週期差很少到頭了。

本人從 2010 年開始，領導原飛漫軟件的團隊開發過 Android 上的工具類 App（領航桌面、鎖屏等），定製過智能電視方案，如今則另起爐竈在智能硬件和移動互聯網領域創業。大概從2012 年開始，MiniGUI 的開發處於停滯狀態，除了將萬、侯他們開發的最新版本以及 mDolphin 開源發佈以外，幾乎沒有再作過大的更新。但從2015年開始，MiniGUI 的需求又變得旺盛起來，每一年都會有客戶主動找飛漫軟件得到 MiniGUI 的商業受權。

折騰多年之後，回過頭來反思 MiniGUI 和飛漫軟件走過的路，我之因此認爲 MiniGUI 的生命週期已到，大體是因爲飛漫軟件未能取得心目中的成功。換句話說，我把技術和生意搞混淆了。一個生意可能沒法持續按照單一的模式去運營，但技術卻不會輕易過期。

舉個典型的例子 MySQL。MySQL的早期運營公司使用雙許可證模式，得到了必定程度上的商業成功，後來被 Oracle 收購，雙許可證模式基本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但 MySQL 的應用卻隨着互聯網、移動互聯網、雲服務的發展而愈加普及，就算後來出現了諸多 NoSQL 數據庫，但 MySQL 仍然展示着其旺盛的生命力。

再好比 OpenGL 這類規範或者基礎設施，發展了幾十年，從未見過其過期。Apache、X Window 等等技術或開項目，幾乎是開源世界的常青樹，Linux 內核就更不用說了。

顯然，只要是有市場需求和用戶基礎的基礎軟件，持續發展纔是其主旋律；容易過期的是生意，而不是技術自己。

做爲一款開源軟件做品，MiniGUI 在技術上是成熟的，成功的；失敗的只是生意：飛漫軟件並無由於 MiniGUI 而得到大的發展。我相信拋開生意，仍然有可能找到一種方法可讓 MiniGUI 繼續發展下去。

就如何發展 MiniGUI 的問題，最近集中思考了幾天。後來在宋寶華老師（知名 Linux 內核專家）的微信羣裏，宋老師找我約稿，我才肯定了本文的題目：《MiniGUI 的涅槃重生之路》。

1、先談最容易談的：技術方面

技術方面，在圍繞 MiniGUI 的軟件棧當中，應重點作好以下三方面的工做：

1. 在底層，爲適配最新的硬件和 Linux 內核技術（主要指 GPU、OpenGL ES、Open VG 和 Direct Rendering Manager），作一些相關的工做。MiniGUI 3.0 當中，以窗口爲單位，MiniGUI 支持虛擬緩衝區渲染，以進程爲單位，經過使用特定的圖形引擎，能夠將單個進程顯示在單獨的顯示平面（Surface）上。在這兩點基礎上結合 GPU 渲染，就能夠實現 Android、iOS 等智能手機操做系統的 UI 效果了。
2. 爲方便MiniGUI應用的開發，須要發展集成開發環境，能夠探索更高級的編程接口封裝，甚至使用腳本語言來編寫 MiniGUI 應用程序甚至通常的嵌入式應用程序。董在飛漫工做期間發展的 mGNCS 和 miniStudio 是一個很是好的嘗試，能夠做爲繼續發展的基礎。但因爲這幾年移動互聯網的大力發展，致使 C/C++ 開發者愈來愈稀缺，若是新的編程框架仍然使用 C/C++ 做爲編程語言，則會對產品或技術的推廣形成很大的影響。做爲工具，須要考慮下降開發者的入門門檻。另外，新的編程接口封裝，不該該僅僅限於 GUI 編程，而應該在一個統一的應用開發模型下，將嵌入式、物聯網設備開發的其餘部分也有機整合起來。這方面，近幾年發展起來的服務器端 JavaScript 框架 Node.js 是一個能夠參考的成功案例。固然，嵌入式或者物聯網設備的開發有資源受限的問題，在開發效率和程序性能方面須要做出一些權衡，這有難度，但這也許就是能夠創新的地方。
3. 和其餘開源項目合做，將 MiniGUI 做爲其原生支持選項，好比 WebKit。此舉可一方面發展 MiniGUI 之上的關鍵應用軟件，另外一方面能夠擴大 MiniGUI 的生態體系，獲得更多人的關注。

以上技術方面的未盡事宜，只要有開發者，假以時日，都是能夠作出來的。但最麻煩的是誰來養這些開發者，或者，說白了錢從哪兒來？

2、若是是生意，該如何作？

這麼多年靠技術創業，我發現單純靠技術作生意是最難的，要難過任何一種傳統的生意模式，好比開飯館，作代理等等。你們都知道，在中國市場，軟件的價值每每會被低估，經過賣軟件副原本賺錢的時代也已經一去不復返，因此中國這篇土壤上歷來沒有孕育出微軟這樣的巨頭。在這樣的一個大環境下，飛漫之因此可以依靠 MiniGUI 這樣一個單一業務堅持十多年，在 MiniGUI 中止更新後還能有一些收入，能夠說徹底是由於運氣。但任何事情都有雙面性，中國企業在互聯網商業模式方面的探索，促進了騰訊、阿里等企業的飛速發展。因此，這裏我能夠探討一個假設：假如可以重來，我會選擇什麼樣的模式來作 MiniGUI 這個生意？

首先，我不會天真地認爲 MiniGUI 這個生意能夠作到每一年上億的營業收入，我認爲一千萬元的年收入規模對這樣一個軟件來說就已經很好了。

其次，我認爲 2010 年以前飛漫軟件採起的雙許可證商業模式是正確的，是當時條件下的正確選擇，爲飛漫軟件的進一步發展積累了資金。但在 2010 年或更早，應該做出商業模式上的調整（固然，前提是本人不認爲 MiniGUI 的生命週期已結束，這是眼界的侷限性問題）。

最後，圍繞 MinIGUI 的生意模式，正確的作法應該是：利用開源軟件優點，持續擴大用戶（開發者）羣體，維持一個小規模（10到15人左右）的軟件公司，在確保公司能夠長期生存的狀況下，靜候市場發生變化，尋找爆發的機會或者被收購。

就我目前的情況，個人精力不容許再組建一個完整的團隊來運營MiniGUI，將其做爲一個生意來作。但在這裏，我能夠給出一個供參考的商業模式，固然，這個商業模式亦可供 RT-Thread、SylixOS 等基礎軟件創業團隊參考：

A. 使用 Apache許可證發佈基礎軟件（好比操做系統、函數庫等），不要再使用 GPL/LGPL 等條款發佈。這樣能夠迅速得到最大程度的商業應用，擴大市場佔有率。要知道，假如 Android 使用 GPL 許可證發佈，是絕對不可能得到如此大的成功的。

B. 提供收費的開發工具，好比 MiniGUI 的集成開發環境miniStudio，並按開發人員數量及使用年限提供許可。開源這類工具軟件的意義不大，但這類工具軟件運行在桌面電腦上，因此能夠經過雲端來控制其許可證，還能夠經過雲端來分發一些收費的模塊或者提供技術支持服務。這樣的模式下，工具軟件的銷售成本就會變得很是低，用戶甚至能夠在網頁上實如今線下單，並經過郵件得到許可證。

假如採起以上的商業模式，經過適當推廣，每一年在全球範圍內發展和保持 500 名付費開發者，則基本上能夠養活一個 15人規模的小軟件公司。假如推廣得力，達到一千萬元的年銷售規模也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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