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銷售員的阿里雲

「好酒不怕巷子深」，阿里巴巴集團首席技術官、阿里雲總裁王堅對這句話體會最深。阿里雲沒有專職的銷售人員，公司裏將來是沒有一位員工靠賣產品拿佣金，徹底靠口碑和影響力銷售產品，這源於王堅「雲計算是一種公共服務」的理念。

在王堅看來，既然雲計算是公共服務，那它就像電、水等社會公共產品同樣不須要銷售人員，「國家電網、自來水廠須要銷售麼？」他反問，「個人概念裏沒有私有云。」

他絕不避諱地批評IBM的雲計算自相矛盾：一方面大談雲計算是一種服務，私下裏又大肆兜售本身的軟硬件產品，告訴客戶要作私有云。「雲計算不是去擴建IT，雲計算是擁抱互聯網。這時候使用計算資源的方法不是把計算機買回家，而是使用在線的計算服務，下降單位計算成本，這就是雲計算。」

2009年阿里雲計算公司成立的時候，王堅想給公司取名「通用計算公司」，後來怕和通用電氣產生糾紛才改叫阿里雲計算公司。他給阿里雲提出的企業願景是「打造數據分享第一平臺」，作「以數據爲中心的雲計算」。

儘管4年前尚未大數據的概念，但阿里巴巴電子商務實踐沉澱的海量數據，讓王堅敏銳地意識到分析使用這些數據可以產生價值，而數據的提煉分析須要雲計算。

「數據是一個企業的戰略資源。」王堅說，「數據不是阿里雲的，而是客戶的，只不過客戶用雲計算之後很方便用數據的方法思考，從而創造價值。因此雲計算首先節省成本，其次創造價值。」

學究氣十足王堅被熟悉的人稱爲「怪才」，他經常語出驚人，看起來像個預言家——他這樣預言云計算：今天不少東西都會在十年、20年後消失，但云計算100年後還會存在。

一個半榜樣

王堅說，世界上真正作雲計算的公司只有一個半，一個是亞馬遜，半個是Google，這兩家公司各有所長，都是阿里雲學習的對象。歸結起來，亞馬遜真正實踐了雲計算蘊含的服務本質，而Google則解決了規模化的問題，但沒有把服務作完全。

「雲計算是一種服務模式的改變，這句話耳熟能詳。」王堅說，「但人們每每忽略了作這件事情的技術難度，並且不是一點點技術難度。當咱們規模要作大的時候，就沒有辦法依賴別人的技術來作這件事情。」

自主研發通用大規模分佈式計算系統的想法在王堅腦中誕生了，他給這個平臺命名爲「飛天（Apsara）」。「飛天」的總體設計始於2008年下半年，2009年春節後上班第一天，阿里雲團隊在北京上地一間簡陋的連空調都沒有的辦公室寫下第一行代碼。

也正是在那一年，王堅在美國硅谷碰到了唐洪，著名的Hadoop專家，當時在雅虎任職。唐洪對王堅說開發「飛天」這件事「徹底不靠譜」。「我以爲他是對的，世界上沒有人會以爲這個事情靠譜，由於它很難。」王堅坦承。有趣的是，他最後在2010年說服了唐洪加盟阿里雲，後來又擔任「飛天」的技術負責人。

「某種意義上‘飛天’就是一個操做系統，操做系統最大的職能就是資源管理。」唐洪介紹，「飛天」底層是數據中心，有成千上萬臺通用服務器，每臺服務器都有CPU、內存、存儲，相互用以太網鏈接，「咱們這套系統無非就是把這全部的資源抽象成一臺超級計算機在服務」。 

通過3年技術攻關，數次更新迭代，「飛天」終於建成——它支持比MapReduce（一種編程模型，用於大規模數據集的並行運算）更加靈活的數據驅動的多級流水線計算框架以及服務框架，並且在這個統一平臺上實現了電子郵件、搜索、地圖、彈性計算、數據處理等衆多功能。

唐洪說，阿里雲前端參考了亞馬遜以Web API的方式對外提供服務，任何人只要建立一個阿里雲帳號，設置了支付手段就能夠即時開通服務，「這種服務模式是亞馬遜獨創，咱們借鑑了它的作法」。

但阿里雲的底層架構與亞馬遜差異很大。唐洪透露，亞馬遜對外提供的每個服務直接對應到了一個或者多個物理集羣，好比A集羣對應對象存儲（S3），B集羣對應彈性計算（ECS），「它的功能和系統設計是垂直的」。 

而阿里雲全部的服務對應的是同一個系統內核，同一套分佈式文件系統，也就是說，不管對象存儲、彈性計算、郵件、搜索等都共用同一個底層。除阿里雲外，世界上只有Google可以作到這一點。

「飛天」的誕生讓王堅很自豪。「咱們是中國第一家單個集羣超過5000臺服務器的通用計算平臺，軟件都是本身寫的公司，這個門檻很高很高很高。」他連續用了三個「很高」形容技術難度之大。

「國家電網」與「海爾」

與「飛天」的理念同樣，阿里雲作產品的出發點依舊着眼於計算平臺，而不是應用平臺。

阿里雲目前主推的產品有彈性計算、負載均衡、對象存儲、關係型數據庫、雲引擎、安全與監控等。「能夠認爲前三項服務本質上都屬於彈性計算這一類。」唐洪介紹，對應的需求就是按需分配，即開即用的計算服務。

「本質上實際上是把傳統的基於web架構的服務搬到了雲上。從這個層面而言咱們的彈性計算服務、關係型數據庫和亞馬遜、微軟等都相似，換句話說遷移也比較容易。」唐洪解釋，彈性計算只是雲計算的入口而非終極狀態，「這扇門你們都長得差很少。」

但更深刻以後，好比客戶要存放海量數據則須要OSS（開放存儲服務）、OTS（開放結構化數據服務），進行大數據處理就要用到ODPS（開放數據處理服務），這些產品就各有不一樣，「最終產品形態、服務形態會決定競爭的差別化」。

王堅始終相信一個道理：雲計算自己和電同樣是沒用的，只有造出了電冰箱、電視機，電纔有價值。在他看來阿里雲就比如「國家電網」，像中軟國際、SAP這樣的合做夥伴就扮演相似海爾的角色——他們把本身的產品遷移到「飛天」平臺上造成一個個垂直解決方案，好比ERP雲、醫療雲、政務雲、教育雲等。

2012年，中軟國際與阿里雲合做開發阿里雲系統下的PaaS平臺，中軟國際將其Resource One（R1）中間件做爲PaaS層的一部分移植到阿里雲環境中構建政務雲；同時，SAP日前也將旗下面向中小企業的ERP軟件Business One移植到了阿里雲上。

「任何一個垂直行業對咱們來說都過小了。」王堅說，站在阿里雲的角度看，只有擁抱互聯網，SAP才能把ERP作好，中軟國際才能把政務信息化作好。

「最後真正作好雲計算的不是咱們而是這些合做夥伴。當全部的企業擁抱了互聯網，當全部的垂直行業擁抱了互聯網，雲計算的價值纔會真正凸顯。」王堅說。

「能不能永遠不關門」？

曾經有客戶問王堅能不能承諾阿里雲永遠不關門？王堅當時笑答「我保證你是我服務的最後一個客戶」。雖是玩笑話，但客戶的提問讓王堅悟出「雲計算是一門信用生意」的結論，更重要的是，阿里雲團隊從上到下開始體味到「服務」一詞的真正內涵。

阿里雲的客戶開始時來自集團內部，2010年的上半年爲阿里金融、全網搜索、郵箱等提供技術支撐，「飛天」系統正式啓用；2011年7月28日阿里雲官網上線，正式對外提供服務，售賣第一個產品彈性計算。

到今天，阿里雲的客戶已有數十萬個之多，「飛天」系統支撐過億用戶訪問。客戶名單裏既包括聯想、施耐德、創維、中國網絡電視、DeNA這樣的國內外大企業，也有蝦米、唱吧、週末畫報、ifanr等移動互聯網新銳公司，還有阿里集團內部的聚石塔（淘寶和天貓的開放平臺）、冰火鳥（阿里集團的統一數據平臺）、阿里金融等海量用戶的應用。

可以取得這樣的成績並不是一路順風，王堅及其團隊這幾年面對了太多來自內部和外部的質疑、批評。在王堅看來，這些不一樣的聲音「不是死鎖的互動，不是你怪我不懂，他怪你技術很差」，阿里雲與客戶之間始終保持了良性的溝通。

唐洪說，「飛天」系統是一個規模很大的有機總體。規模很大致使的最大挑戰在於這臺「超級計算機」天天會發生故障——硬盤會壞，風扇會壞，內存會壞，「可能本身買一臺筆記本電腦用過五年無缺無損，可是幾千臺服務器的飛天集羣裏面，硬件故障無時無刻都會發生」。

今年上半年，唐洪團隊一直在解決客戶集中反映的I/O問題，最近故障率已經大大降低。「它是一個工程問題，咱們惟一能作的是確保咱們工程研發的速度足夠快，用戶受影響的時間片更短。」唐洪說，雲計算某種意義上是實驗科學，而非理論科學。

王堅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客戶教會了阿里雲如何作服務」。聽說運營團隊很是懼怕王堅抽查工單，他會不時從系統中揀出客戶反饋的問題問你如何解決的，這讓下屬們壓力巨大。

不但如此，王堅還天天上微博看客戶的意見，某次一位阿里雲的客戶由於3D電影《昆塔·盒子總動員》使用了阿里雲渲染，所以發微博表示必定要去看電影支持阿里雲。王堅說，是客戶的厚愛讓阿里雲成長。

有人問王堅，如今阿里雲的客戶雖然數量龐大覆蓋面也廣，甚至有金融企業如吳江農村商業銀行也在用阿里雲，可是何時像中國工商銀行這樣金融巨鱷會使用阿里雲？王堅說，這個問題應該由工商銀行來回答，「若是工行認爲本身是一家互聯網公司，那就應該使用阿里雲服務，至少它的絕大多數非核心業務能夠雲化」。

「這不是市場銷售的問題，而是對產業判斷的問題。」王堅依然強調阿里雲不須要銷售員。

在某知識問答社區，一個創業團隊的技術負責人這樣點評阿里雲：「咱們網站架構在阿里雲上，不是由於它優秀，而是由於別無選擇，其餘的更差。」

盈利不是目標

從去年末開始，一些利空消息陸續出爐：2012年11月，微軟與世紀互聯達成戰略合做，向世紀互聯受權運營其基於雲服務的Office 365和Windows Azure軟件，容許中國客戶在中國的數據中心存儲數據；時隔1個月後亞馬遜AWS中文頁面悄然上線，有消息稱亞馬遜正在經過不一樣的管道尋求AWS和雲基礎設施在中國落地，紅杉資本的身影也隱現其中；2013年9月9日，騰訊宣佈其雲服務平臺正式向互聯網應用開發者全面開放。騰訊雲定位於服務互聯網應用開發者的公有云平臺，包括雲服務器、雲數據庫、雲安全等產品。

阿里雲腹背受敵。一個接踵而來的疑問是，阿里雲可否如王堅對外宣稱的在2014年實現盈利？

王堅迴應，能夠如期實現盈利，但盈利不是目標。「咱們每賣出一款產品都是賺錢的，不過目前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賺錢，最重要的是把雲計算產業作起來。」他分析說，「咱們怎麼作最容易把產業作起來？是咱們繼續大力投入，仍是一邊賺錢一邊把產業作起來，這是咱們要判斷的。」

顯然，阿里雲目前真正關心的依然是客戶羣的規模及質量，盈利乃是其次。用王堅的話說，「若是有更多人從亞馬遜搬到阿里雲，那阿里雲對這個行業影響更大」。

某種意義上，阿里雲是一名探索者，每一步學費都是本身交。王堅給本身畫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餅，以致於這四年時間他爲吃到這張餅放棄了全部的休息，天天的會議從早晨9點一直排到深夜甚至凌晨。這一切背後的動力都源自他相信阿里雲所作的事情是正確的。

「有時候堅持很難，有時候放棄很難，進退維谷。可是具體到作雲計算這件事我以爲堅持很難。」王堅說。

2016-02-20 吳磊 IT經理世界   《IT經理世界》雜誌2013年10月05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