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忠誠的讚歌

天通苑窗外蕭瑟的大街上，處處都是騎電動車的中介小哥，今年北京的冬天格外寒冷。

　「戰爭遠沒有結束。」沙縣小吃的老闆叼着一根菸，厚厚的黑框眼鏡透出他憂鬱的眼神，一口煙從他口中爬出來。

時間回到兩天前，我公衆號彈出了神祕留言：「12月31號，下午五點，天通苑地鐵B口沙縣小吃見。」我彷彿攤上了大事。

下午五點，我準時出如今宇宙中心這家沙縣小吃的店裏。紅色招牌引人注目。因爲不是飯點，顧客寥寥，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數了數手機裏的錢，點了一份最便宜的飄香餛飩。

「沙鷹？」

我擡頭望去。我沒點雞腿啊，心頭一緊，這是鴻門宴仍是仙人跳？

「呵呵，果真是你。」40多歲圍着髒兮兮圍裙的老闆送上來了餛飩和雞腿。他俯身坐在我面前。仔細端詳這位老闆，不似北方人的粗獷，眉宇之間還有些南方沿海的淳樸之氣, 圍裙包裹的高腰褲都提到了胸口。

「雞腿是剛滷出鍋的，不要你錢，趁熱吃，我等你好久了。」老闆把盛放雞腿的盤子往我面前一推。

我一口咬下那條剛出鍋的雞腿，滷汁香味充盈整個口腔，比我在拼夕夕團購的康帥博好吃不要太多。

他看我狼吞虎嚥的樣子，嘆道，如今的年輕人不容易。

我嚼兩口趕忙嚥下去，回了一句道：「是啊，租房貴死人，車子搖不上，房子買不起，正在考慮搖自住房呢"

他笑而不言，看我嘟噥幾句，反而點了一根菸，打火機飄出來的火焰，照着他略帶狡黠的笑容。

「小夥子，自住房都到六環了，大家作IT的上班不方便吧，並且都是期房，好多年後才能交易。再說，想搖中沒那麼容易。「

老闆笑嘻嘻地彈了彈菸灰，正要張嘴說話，這時門口進來了兩個中介小哥，綠色胸牌，西服筆挺，多是剛成交了一套房，心情甚爽。天氣冷，他們坐下兩手往上衣口袋一揣，喊道：「老闆，來兩份大排面，加滷蛋！」

老闆眼神裏飄過了些異樣的神色，但立刻變得笑容可掬，「來嘞！」立馬進後廚忙活。

招待完客人，回到我桌子邊上。我嘟囔道，「我專門研究了近幾年的自住房數據，最難的是壓着西六環的項目，東邊的和價格低的反而好搖，我略微不科學啊。搖號真的是公平的嗎？「

老闆樂了，「有點意思，年輕人不要亂說！」又搖了搖頭：「惋惜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現象」

這讓我好奇卻也不爽，我補充道：「全國的搖號系統幾乎都是一家公司作的。北京車牌的第七位，數字越小搖中機率越大（筆者注：這是真的），但若是爲6的話忽然又很容易搖中了！難道6是個神祕數字嗎？還有，自住房爲啥存在那麼多奇怪的姓名？ 並且結果還排得很靠前！「

我說得愈來愈激動，竟然有些控制不了情緒，身後的中介小哥擡起頭來警覺地看着我。

老闆眉頭一皺，趕忙作手勢叫我閉嘴，以很是低的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要再說了，那些是咱們情報同志的代號！」。

」什麼？「 我不敢相信本身的耳朵。

「我估計你早就據說了，沙縣小吃是爲了應對境圌外極端勢力而設定的情報機圌構。」

「戰爭不是結束了麼？」我不解地問道。老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煙。菸灰落下來飄在個人餛飩碗裏，我有點反胃。

「你啊，仍是太naive！知道爲啥沙縣小吃和絕味鴨脖的招牌永遠是紅的麼？再看看除了中介，哪些餐館是綠色招牌」。

我想起了蘭州拉麪，而那綠色中介店面和小哥的綠色胸牌和領帶分外顯眼。

不過，黃中介明顯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一個客戶進了黃門面，正在吃飯的小哥一臉不快。

「你仔細想一想，爲何這些中介要開那麼多門店，養的人比一年賣的房子都多？一年一我的平均才能賣半套房子，他們天天跑上跑下，在電腦上忙啥？」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我搖了搖頭。他冷笑地說，「你的家庭資產，子女配偶，陽臺朝向，下水是否反味，他們比你還清楚，呵呵，買賣房子，那只是個副業而已。至於爲何自住房編碼第七位是6，就容易搖中呢？由於這是個神奇的數字。提及六，我就想起孫悟空的扮演者。明年年初，中美合拍的西遊記即將正式開機，我會用美猴王藝術形象努力創造一個正能量的形象，文體兩開花...」

老闆聲音居然也不自覺地提升了一些，旁邊的中介小哥更警覺了。

「噓……」 我趕忙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老闆自覺失態，堆着笑向那邊打了個招呼，以示抱歉，而後扭頭低聲惡狠狠地說：

「中美合拍西遊記，這不是與虎謀皮嗎？戰爭遠沒有結束，大強子在美國被人作了，菊花廠公主被抓了，貿易戰轟轟烈烈，咱們到了很是緊要的關頭。」

我腦子有點跟不上他的思惟。

「肯德基發展的情圌報網絡，曾經是組織的心腹大患，以後被馬爸爸收編了。但沒想到更強大的中介情報大網發展這麼快，一條街能有四五家，好在短時間內他們還不敢輕易進二環。哼哼，朝圌陽羣衆和西城大媽圌的稱號可不是蓋的！」

兩個中介小哥吃完飯抹了抹嘴，擤了一桌餐巾紙，縮着脖子出了門。老闆收拾完碗筷，看四下無人，就回到我面前，從新點上一支菸說，「你可能知道個人名字，我叫王阿星，總圌參二部的」。

「什麼？你就是傳說中2014年火遍京城，自住房第一次搖號就排名第一的王阿星？」 我驚訝地合不攏嘴。曾經網友羨慕嫉妒恨的網紅，如今居然就在我面前。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嚴肅地對我說：「大家這些年輕人，總想搞個大新聞。你以前的搖號文章已經驚動了敵圌特，情圌報同志險些暴露身份！上峯原本要作了你，但念你仍是我的才，由我出面把你保下來了。」

西北風從合不嚴實的門縫裏灌了進來，吹進了個人後脖子，我後背一涼。沒曾想，差點由於本身的興趣而身首異處。

「王……大哥，大恩不言謝，若從此有用獲得小弟的地方，小弟萬死不辭！」

個子不高的老闆站起身來，平視着個人雙眼，露出了讚許的目光：「有悟性！看來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真相？聽到這個詞，我反覆地調動記憶中那些讓我以爲不協調的地方。我回憶起來，全部搖號生成的隨機數不均勻，容易扎堆，但我說不出破綻。

「你知道爲何分佈不均勻嗎？」

「是……大家？」

王阿星臉上露出了一絲邪魅的微笑，他點點頭，說到：「表面上這是最簡單的隨機數產生器，但這實際上是80年代早期，祕密潛入美圌帝軟件公司的同志開發出來的。它能讓全世界的隨機數都服從組織的意志！」

我感受個人節操碎了一地。

「那六位隨機數種子，只是作個樣子，根本沒所謂，這是分佈式人工智能，搖號出來的，都是忠誠的棟樑人才！」

「這……不可能吧！」 我試圖搶救一下個人三觀。

王阿星又點燃一支菸，深吸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就彷彿我如今身處的這個圈套。「你是12月9號在一臺沒聯網的Win10電腦上驗證的吧？」

個人下巴險些掉下來，那臺機器爲了保證數據安全，我歷來不聯網的！

「大家……給我安了監視器？」

「你？哈哈哈，別逗了，組織哪有這個閒功夫。聽過量子糾纏麼？」

王阿星掐滅了煙，菸頭一扔，衝我使個眼色：「跟我進後廚。」

後廚從外面看又髒又亂，繞太小門，有一個竈臺，王阿星輕輕推進旁邊菜板，按下下方出現按鈕，出現一扇暗門。這個地方不大，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地下室不大的牆面上，掛滿了世界地圖，滿地菸頭，看得出王老闆常在此踱步研究世界局勢。但一張北京環路的地圖吸引了個人注意：

「小夥子，看懂了麼?」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自住房是民防的重要一環，搖號只是爲了迷惑的幌子，它負責了情報收集，物資儲備和防護。因此爲何自住房大部分配置在東面，但東邊反而好搖麼 」

」爲了防護敵人從渤海登錄？「 局座教導的」海帶阻潛艇，霧霾擋激光」給了我啓發。

"恩，聰明！爲何西六環中籤率那麼低？"他壓低聲音，「那是指揮中心！」

我又提出一個今天想起來都以爲好笑的問題：「那當情圌報人員也不錯吧，幾年後轉手一賣...」

大叔眼神裏飄過了嘲笑的神色：「我說什麼來着，大家年輕人啊，naïve！爲國接圌盤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你知道爲什麼2010到2018年房價大漲，由於敵圌對勢力哄擡房價，掠奪人民的寶貴財富！」

「咱們在2014年啓動自住房項目，2018年貿易戰不可開交，互有輸贏。但到了2019年，咱們將發動一場飽和的資本核圌戰圌爭！全國房價降爲如今的1/10，奪回敵圌勢力掠奪的地盤！讓他們血本無歸！」

行言至此，王阿星有些哽咽：「咱們的同志，奉獻了不少，明年那場戰爭，恐怕他們是躲不過去了。俠之大者，爲國接圌盤，他們都是好同志，爲的只是續哪怕一秒。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些人吧？」

我腦子裏想起了一位位把白襯衫掖進西褲裏，微笑着同貧困人民握手，背地裏卻坐擁數十套房產的房哥房姐。

「他們都是好同志！保衛了祖國不容侵圌犯的資產免於外流！而那些報道出來的貪圌腐新聞，都是部分覺悟高的同志，舍小家爲你們，散佈出來的煙霧彈」

「煙霧彈？！」

「對！他們忍辱負重，付出了不少。」

這一切，讓我感覺到了鐵血網的熱血澎湃！

阿星情緒緩和了一些後，擡起頭來對我說：「小夥子，組織上以爲你業務水平不錯，決定發展你作地下人員。你以爲咋樣？」

「我……」

「很好，那就這麼定了。」

什麼鬼，我說什麼了就定了……

「你尚未車牌吧？」

「啊，是...」

「組織已經研究決定了，爲了便於你開展地下工做，明天你就去申請，這個月就會搖中。」 又嚴肅的說」但該走的流程仍是要走的。」

我驚訝地合不攏嘴。

王老闆把我送出店面，天已經全黑。中介依然繁忙，然而他們不知道，雅迪和小牛的燈再亮，也照不亮他們的遠方。

王老闆拍了拍個人肩膀，低聲說「19年第一天晚上來我家裏，我把組織布置的任務交給你。」 在門衛那裏，都是本身人,暗號是...

「一首忠誠的讚歌?」 我搶着回答，傳言在絕味鴨脖說暗號能夠打8折呢。

他冷笑道，這個暗號早就暴露了。他偷偷地塞給我一張紙條，我翻開一頭，「避趨之」三個字赫然在目。

我點了點頭，目送老闆回屋後。我目光堅決，由於我知道，從明天開始，我就是組織的人了。長嘆一聲，與過去的本身道別。我當時就念了兩句詩：

"狗利.."

一曲忠誠的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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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修改自《沙漠之鷹》早期文章《自住房搖號的故事》
2. 內容純屬扯淡，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