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 Linus Torvalds: Linux 背後的智者

Linux 之父 Linus Torvalds 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平時是怎麼工做的？Linux 這麼大的一個項目，你們如何協同開發？2016 年，他作客 TED，爲咱們展示了他不爲人知的一面。他兩次推進了技術的革命，第一次是 Linux，第二次是 Git，下面的訪談，詳細記錄了他爲何要作這兩個項目， 他對開源的見解，以及他對本身的評價。

視頻地址

Chris Anderson（下文簡稱 CA ）：有件事情很奇怪。你的軟件，Linux，運行於數百萬的計算機中， 能夠說是他驅動了網絡。我想，全世界正在使用將近15億臺的安卓設備。每一臺裏都有你的軟件。這很是了不得。你確定有一個特別高大上的總部來實現這一切。我之前真這麼想——到我看到這張照片（以下圖），我被震驚了。真的驚了，這就是linux總部。

（笑聲）

（掌聲）

Linus Torvalds（下文簡稱 LT ）：好吧，讓你們失望了。我不得不說，這張照片裏最有意思的地方，被最多人問起的地方，就是那種會動的辦公桌。這是我辦公桌最有趣的地方，雖然我如今不怎麼用它了。我以爲二者是有關係的。

個人工做方式是...。我不想要太多外來的刺激。你們能看到，個人牆是淡綠色的。聽說精神病院的牆就是這種顏色。

（笑聲）

這種顏色能讓你平靜，不會刺激到你。

其實你們看不到個人電腦（主機），只能看到個人顯示器，我對電腦最主要的要求 —— 並非性能強勁，儘管我也愛 —— 就是它必須沒有任何聲音。我認識一些在谷歌工做的人，他們在家裏都有小型的數據中心，我可沒這習慣。個人辦公室也許是你見過最無聊的一個。我喜歡獨自一人，享受安靜。若是有貓進來，它會坐在個人大腿上，我喜歡聽貓打呼嚕，而不是聽特煩的電腦風扇的聲音。

LT：太了不得了，你的這種工做方式，才能讓你運行如此龐大的一個技術帝國——確實是一個帝國——這是開源（軟件）強大力量的一個最好例證。

請告訴咱們你是如何理解開源的以及它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發展成Linux的。

LT：我如今仍是獨自工做。真的，我獨自一人在家工做，常常穿着浴袍幹活。當一個攝影師來的時候，我纔會穿戴整齊，因此（這張照片裏）我是穿着衣服的。

（笑聲）

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工做的。Linux也是這樣誕生的。Linux並非一個合做的產物，它是我一系列項目中的一個，純粹出於當時本身的須要，部分緣由是我須要獲得結果，但更重要的緣由是我享受編程。這段旅途的終點，在25年後的今天，咱們仍未達到。當年我只是想作一個徹底屬於本身的項目，我壓根就沒想過開源這件事情。

但在那以後，隨着項目愈來愈大，你會開始想讓別人知道。感受就像「哇，快來看看個人成果！」，但說實話，剛開始並沒那麼好。我把它放到網上供人下載，當時甚至還不是開源的。固然，全部的代碼都是開放的，但我並無想過要用咱們今天所熟知的開源方法來改進它。我當時想的是， 「看，這是我折騰了半年的成果，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有人來找過我，在赫爾辛基大學，我有一個朋友是作開源軟件的——當年還叫免費軟件——他讓我瞭解到，「嘿，你能夠用那些已有的開源許可證」我考慮了一段時間。我其實有點擔憂商業利益牽涉其中，我想，不少人一開始會跟我同樣，擔憂本身的工做成果會被人利用，不是嗎？因而我決定了，「無論了「。而後...

CA：而後某一天，一些人對你的代碼提出了些建議，你以爲「哇哦，真是不錯，我都沒想到這一點。對改進軟件頗有幫助。「

LT：其實最開始沒有多少人直接改代碼，而是提出不少的想法。讓別人看一下你所作的項目——我想在其餘行業也是這樣——有人對你的代碼感興趣，仔細研究過，能給你反饋，給你建議。對我而言是很是重要的一件事。

當時我21歲，還很年輕，但在那以前，我人生一半時間都在敲代碼。 以前的每個項目都是我獨自完成的。有人開始評論個人代碼，給予反饋，真是頭一遭。他們甚至還沒開始改代碼，當對我來說足以載入史冊，由於我以爲，「我愛世人！」，別誤會我， 其實我並不合羣。

（笑聲）

我並不愛世人

（笑聲）

我愛電腦， 我喜歡經過發郵件互動， 由於這樣能給你緩衝。 但我真正喜歡的是 人們給出評論，參與個人項目。 這樣能讓個人項目快速成長。

CA：有沒有那樣一個時間點， 你發現本身一直在作的項目 忽然開始成型了， 你對本身說， 「等一下，這事兒也許能作成， 不僅僅是一個我能獲得良好反饋的我的項目， 而是能在整個科技界掀起軒然大波的大事」？

LT：還真沒有。 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時刻 並非它變大的那一天， 偏偏是在它還不夠大的時候。 對我而言，當我再也不獨自工做， 有10我的，或者100我的加入進來—— 這纔是一種突破。 以後事情就順其天然了。 對我來講，從100人到100萬人， 並非那麼重要。 其實個人意思是，若是你……

（笑聲）

若是你是想把本身的成果賣掉， 那確實就很重要—— 別誤解個人意思。 若是你感興趣的是科技自己， 是這個項目自己， 那麼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志趣相投的人。 以後這個羣體會自發壯大。 並無一個特別明顯的時間點，我會以爲 「哇哦，這事兒快成了！」由於—— 這個時間很是漫長。

CA：全部我採訪的技術專家們 都對你讚不絕口， 說你極大改進了他們的工做。 不光是Linux， 還有Git， 是一種軟件開發管理系統。 簡單介紹一下它以及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LT：咱們遇到的問題之一， （在項目開始後）一段時間後纔開始顯現， 就是當你…… 從10個或者100我的參與一個項目， 增加到1萬人的時候，而這—— 關於（Linux）內核，咱們碰到的問題是， 每次更新都有1000人蔘與， 而更新頻率是每兩、三個月一次。 這其中有些人做用不大。 有不少人能作出小小的改進。

但要進行維護， 所須要的工做量就會大大增長。 咱們吃盡了苦頭。 有時候甚至整個程序 都僅僅是爲了對源代碼進行維護。 CVS曾經是最流行的， 我恨透了它，連碰都不想碰， 我喜歡更基礎、更有趣的方法， 但其餘人又不喜歡。

CA：（笑聲）

LT：咱們陷入了僵局， 成千上萬的人想參與進來， 但不少時候，我成爲了那個斷點， 我沒法讓本身跨出那一步， 同上千人合做。

所以Git是個人第二個大項目， 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維護個人第一個大項目。 事實上這就是個人工做方式。 我編程並非爲了…… 我編程是由於好玩， 但我也想作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所以我設計每個程序 僅僅是由於我本身須要 並且……

CA：所以，實際上，Linux和Git的出現， 都是意外的收穫， 僅僅由於你不想跟太多人一塊兒工做。

LT：千真萬確。沒錯。

（笑聲）

CA：太牛了。

LT：可不是嗎。

（掌聲）

你帶來了技術革新， 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咱們試圖去探尋背後的緣由。 你給了咱們一些線索，可是…… 這是一張你小時候的照片， 你手裏拿着魔方。 你剛纔提到，你從10歲、 11歲就開始編程了， 人生的一半，

你是那種電腦天才，技術宅嗎？ 你在學校裏是無所不能的明星嗎？ 你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LT：沒錯，我以爲本身就是宅男的原型。 我是說，當年…… 我並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那是我弟弟。 顯然我對魔方更有興趣， 徹底無視我弟弟。

（笑聲）

我還有個妹妹，她不在照片裏， 當咱們全家聚在一塊兒的時候—— 我家人不算多，但我有好幾個侄子侄女—— 她會事先給我打預防針。 在我進屋以前，她會說， 「好的，你要注意什麼什麼……」 由於我其實…… 我是個技術宅。 我喜歡電腦， 喜歡數學， 喜歡物理。 我擅長這些。 但也沒到出類拔萃的地步。 就像我妹妹說的， 我最突出的品質就是不放棄。

CA：好的，那咱們就來聊聊這個， 這頗有意思。 你不輕言放棄。 也就是說，不是由於技術宅或者聰明， 而是由於……執拗？

LT：沒錯，就是執拗。 就像， 我開始作一件事情， 我不會說，「好的，我不幹了， 我要去幹點別的…… 看，好比那個！」

我發現我在作其餘事情的時候也會這樣。 我在硅谷生活了7年。 一直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那但是在硅谷哦， 從未換過。 這簡直聞所未聞。 尤爲在硅谷這個地方。 硅谷最大的特色就是，人們總在跳槽， 一會這一會那。 而我不是這樣。

CA：但在Linux系統發展的過程當中， 這種執拗有時會讓你和別人產生衝突。 給咱們講講這個。 維持已有成果的質量是否是很是必要？ 你會如何來形容以後發生的事情？

LT：我不肯定這是否是很是必要。 仍是說回到「我並不合羣」這一點， 有的時候我還…… 能夠說， 不太理解他人的感覺， 常常會說話傷到別人。 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掌聲）

但與此同時， 有人告訴我，我應該友善一些。 而後我會跟他們說，可能你是友善， 但你應該更加富有侵略性一些， 他們會把這個當成個人不友善。

（笑聲）

我想說的是咱們是不一樣的。 我不是個合羣的人， 對此我並不感到驕傲， 但這就是我。 而我喜歡開源軟件的一點就是， 它能讓形形色色的人在一塊兒合做。 咱們沒必要相互喜歡—— 有時候咱們甚至互相討厭。 是真的，咱們常常吵得不可開交。 可是你會，你會發現許多事情—— 甚至都無法贊成保留不一樣意見， 由於你們的興趣點真的不同。

回到我剛纔說過的， 我擔憂商人們利用咱們的勞動成果， 但沒過多久，我發現， 這些商人都是很是很是好的人。 他們作那些我不感興趣的事， 關注點與我徹底不一樣。 他們使用開源軟件的方法跟我不同的。 但正由於是開源的，他們能夠這麼幹， 並且實際上效果很好。 我甚至認爲跟我使用的效果同樣好。 咱們須要合羣的人，須要能與人交流的人， 須要溫暖友好的人 就像…… （笑聲） 喜歡擁抱你，帶你走進這個圈子。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作到。 好比我就作不到。 我關注的是技術。 有的人關注用戶界面。 我死也作不來用戶界面。 舉個例子，若是我被困在一個孤島上， 逃出生天的惟一辦法 是設計一個漂亮的用戶界面， 我寧願死在島上。

（笑聲）

人跟人是不同的， 我並非在找藉口， 只是想解釋給你們聽。

CA：咱們上週見面的時候， 你聊到本身的一些其餘特色， 我以爲頗有意思。 是關於品味的。

我這裏有一些圖片。 我以爲這一段代碼就沒什麼品位， 而這一段要好一些， 相信你們一看便知。 這兩段代碼有什麼不同？

LT：這是…… 在座的有哪些人編過程？

CA：個人天啊。

LT：我敢保證， 剛剛舉手的每一位， 確定作過單向鏈表。 它是在…… 這個，第一段不怎麼漂亮的代碼， 基本上是在你剛開始學編程的時候學到的。 你不須要真的理解這段代碼。

我以爲最有意思的 是最後一個「if」語句。 由於在單向鏈表中—— 這裏是試圖將一個已存在的入口移出鏈表—— 不一樣之處在於這是第一個入口 仍是一個位於中間的入口。 若是是第一個入口， 你須要將指針改向第一個入口。 而若是位於中間， 你須要將指針改向上一個入口。 這是兩種徹底不一樣的狀況。

CA：這一個比較好。

LT：這一個比較好。 它沒有if語句。 這徹底不影響—— 你沒必要了解這裏爲何沒有「if」語句， 你須要瞭解的是 有時候你能夠換個角度看問題， 重寫代碼，排除特例， 完美覆蓋全部狀況。 這就是好的代碼。 同時也很簡單。 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其實這都不重要—— 固然，細節很是重要。

對我來講，我願意與之共事的人， 必須有好的品位，這就是如何…… 我舉的這個例子很傻， 沒什麼意義，由於實在過短。 好的品位體如今更長的代碼裏。 好的品位體如今能看清全局 甚至有一種直覺， 知道怎麼把事情作漂亮。

CA：好的，讓咱們來總結一下。 你有品位， 固然是對於程序員們而言， 你頗有品位——

（笑聲）

LT：對在座有些人而言，是這樣。

CA：你是個很是有才華的電腦程序員， 你異常執拗。 但確定不止這些。 由於你是改變了將來的人。 你必定有實現將來宏偉願景的能力。 你是個有遠見的人，是嗎？

LT：其實在過去兩天裏，我在TED大會 以爲不太自在 ， 由於有不少關於將來的想象，對吧？ 我並非一個有遠見的人。 我沒有制定將來五年的計劃。 我是一名工程師。 並且我以爲，真是—— 我是說——我很是樂意跟夢想家在一塊兒 他們行走四方，仰望蒼穹， 看着滿天星辰說，「我想到那兒去。」 但我是低頭看路的那種人， 我只想填好眼前這個坑， 不讓本身掉進去。 我是這樣的人。

（歡呼）

（掌聲）

CA：上週你跟我聊過他們倆。 他們是誰？你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LT：這實際上是技術界的一個老故事了， 特斯拉和愛迪生之爭， 特斯拉被認爲是一名有遠見的科學家， 老是有瘋狂的想法。 你們都愛特斯拉。 你看，還有人把本身公司也叫這個名字。

（笑聲）

另外一我的是愛迪生， 常常被嘲諷說他是一個單調乏味的人， 並且—— 他最有名的一句話就是， 「天才是1%的靈感加上99%的汗水。」 而我是愛迪生一派的， 儘管人們常常討厭他。 若是你比較一下這兩位， 特斯拉很能抓眼球， 但真正改變世界的是誰？ 愛迪生也許不是個討喜的人， 但他作了不少事—— 他也許沒那麼天才， 不是那麼有遠見。 我以爲本身更像愛迪生而不是特斯拉。

CA：TED大會這一週的主題是夢想—— 宏偉、大膽的夢想。 而你卻像碎夢人。

LT：我會試着收斂一些。

CA：太好了。

（笑聲） 咱們接受你，咱們愛你。

谷歌和其餘許多公司 使用你的軟件， 掙了很是多的錢。 你會以爲不爽嗎？

LT：不會。 緣由有不少， 其中一個緣由是，我過得不錯。 真心不錯。

另外一個緣由就是—— 若是我不將它開源，而過於糾結的話， Linux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並且Linux讓我有了許多經歷， 儘管我不喜歡，好比在公開場合講話， 但同時，這也是一種歷練。 相信我。 不少事情讓我成爲了一個快樂的人， 我以爲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CA：開源軟件這個想法—— 我想這是最後一個話題—— 開源軟件這個想法已經在全世界實現了嗎？ 仍是說還有潛力可挖， 還有不少能夠作的？

LT：我有兩個想法。 我認爲開源軟件如此成功的緣由之一 在於歸根結底， 代碼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事情。 咱們有很是明確的方法來分辨， 一段代碼是行仍是不行。 代碼要麼運行成功，要麼失敗， 這就意味着沒什麼可爭議的。 咱們有不少爭議，不是嗎？ 在其餘許多領域—— 人們探討過公開政治和其餘相似的事情—— 有時候真的很難去說， 沒錯，你能夠在其餘領域也採起一樣的原則， 由於在那些地方不是非黑即白的，有灰色， 也有其餘顏色。

所以，科學界的開源顯然是一種迴歸。 科學最初是開源的。 但以後變得愈來愈封閉， 只存在那些昂貴的科學期刊上。 開源讓科學回歸了， 咱們有了arXiv和開放期刊。 維基百科也改變了世界。 還有其餘許多例子， 我以爲將來還會有更多。

CA：但你不是個有遠見的人， 這些事跟你沒啥關係。

LT：固然。

（笑聲）

得靠大家去實現了，對嗎？

CA：沒錯。

Linus Torvalds， 謝謝你的Linux，謝謝你爲互聯網作的一切， 謝謝你爲安卓手機作的一切。

謝謝你來參加TED大會， 讓咱們更加了解你。

LT：謝謝。

（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