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親歷者|魯肅：我在支付寶「擰螺絲「的日子

對話親歷者：他是支付寶技術平臺的奠定人之一，可是他總說「這還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架構」；他行事低調但卻有着「此時此地，非我莫屬」的豪氣；他曾無數次充當救火大隊長，但自評只是「沒有掉隊的那我的」。
在2009-2019 互聯網技術十年發展的波瀾壯闊中，他是親歷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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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程立，花名魯肅，螞蟻金服首席技術官。2005 年加入支付寶，是支付寶技術平臺的奠定人之一，在支付寶與螞蟻金服期間，主持支付寶各代技術架構的規劃與基礎技術平臺的建設。2018 年，程立開始擔任螞蟻金服國際事業羣首席運營官。

今天咱們的主題是「十年」：但願能站在互聯網技術發展的時間線上梳理出來幾個重要的時間節點，若是用「2009 年到 2019 年是互聯網技術 __ 的十年」來造句，但願聽聽您的講述！

魯肅：過去十年，面向整個數字時代的關鍵技術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從被人們接受，到開始步入應用。2009-2010 年是雲計算，2011-2012 年是移動，2013-2014 年是大數據，2015-2016 年是人工智能，2017-2018 年是區塊鏈。在螞蟻金服，咱們把區塊鏈、AI、安全、IoT、計算這幾大關鍵技術稱爲」BASIC「。這五個關鍵詞在過去的十年裏面接踵而至，並且獲得了全部人的理解。因此我以爲回首來看的話，過去十年是技術革命很是關鍵的十年：一次技術革命去改變一個真正的行業，完成全部技術的準備。

您提到「革命」這個詞，是否是能夠這麼說：過去十年是互聯網技術革命的十年，是互聯網技術改變全部人生活的十年？

魯肅：咱們認爲過去十年技術正在改變，可是你說它已經完成這個改變了嗎？它纔剛開始。

據說您小時候一直想作一個數學家，而後某一天突然發現本身應該作一個程序員？

魯肅：我讀書讀到碩士都是以作數學家做爲夢想。讀博士以後，個人導師他是一個作實踐、作工程的老師，因此在他的薰陶下，他讓我解決不少工程的問題。那個時候我作了一個選擇：不是徹底根據本身的興趣去作一件事情，而是結合本身的興趣和擅長。那時候我基本上就把注意力轉到工程上了。

說到作工程的精神，其實小時候我印象比較深的就是個人父親每一個週末到實驗室加班，就把我帶到實驗室。他會讓我看很是大的激光器，一個激光器像一個房子同樣大，要把它上面一個蓋子蓋上，要把螺絲擰上，擰上以後要嚴絲合縫，確保沒有任何漏氣。我就是負責擰螺絲的。一圈有幾十個螺絲，要一個一個去擰，並且你不可以一次把一個螺絲擰死，要一圈一圈擰。那時候我爸說我擰螺絲擰的特別好。

個人父親是個物理學家，他作了不少擰螺絲的事情。我讀碩士期間作數學研究，數學必須很是縝密，從提出一個定理，到證實它對不對，可能過程很長。咱們如今作一個大的系統，寫一個沒有 bug 的程序，也是很類似的。因此說，我作了不少」擰螺絲「的事情。

您以前介紹過支付寶開發初期的一次重要轉折，您經歷過很是重要的一晚上。能夠再跟咱們分享一下嗎？

魯肅：2004 年，當時淘寶要改造。這個項目是當時整個阿里巴巴最重要的一個項目，要用新的架構作面向將來的淘寶網。2005 年我加入支付寶之後，很天然的想要向團隊證實本身。當時個人主管特別信任我，任命我作當時很是重要項目的主架構師。

這是我第一個作的項目，因此一開始作項目架構師的時候，我把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架構、當時我懂的和我不懂的技術所有用上去。我想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一個項目，它應該用最好的技術、最好的架構來作。

當項目進行到一個半月的時候，功能差很少開發到一半，有一天晚上加班之後一塊兒吃飯。當時一個同事坐在個人邊上，對着我主管說：大家設計的那個架構可能有問題，項目開發到如今，咱們在裏面加不少功能愈來愈難了，愈來愈容易出錯。當時個人主管跟他說，魯肅是這個項目的架構師，這個項目的技術他說了算，不要再有任何的懷疑，這個事就過去了。

那天晚上回去以後，我仔細想了想，認爲他說的這個問題確實存在。並且，在這麼重要的一個項目裏面用了這麼多新的技術，這是一件真正可靠的事情嗎？差很少在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我開始正視這個問題：我認爲這個架構確實是有問題。不但有同事說的問題，並且咱們不該該用從未通過驗證的技術去支持這麼重要的一個系統。

因此接下來我也須要作決定：如今怎麼辦？

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我決定要用新的架構。我快速搭了一個原型，用我最擅長的、最有把握的技術，作了一個演示系統。

早上八點到公司，我第一時間和主管說：立刻叫齊項目組，咱們開個重要的會議。會上我就說，以前這個架構有問題，我建議咱們項目要改架構，改爲一個更樸實的架構，用更可信賴的技術支撐，我根據這個架構作了一個 demo。會議開的很是高效，最後的結果是：第一，全部人支持用新的架構。第二，全部人會把他們本身以前的工做移到這個新的架構。這個會開完以後我特別感動。你們快速用新的架構完成了這個項目，在五月份把支付寶推到線上。

這個事情影響了我作架構的風格：我會偏實用主義，可以確保每一個系統上線必定是最成功的方式。如今回想 2005 年若是當時作錯一個決策的話，個人職業生涯也許多是徹底不一樣的道路，這個項目極大的可能會失敗，對支付寶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也很差說。這個事情也改變了我作決策的風格：作任何決策以前，先把「我」拋開。

感受您和支付寶是互相成就的關係。至少，您是一個作好準備的人？

魯肅：應該說是支付寶成就了我。整個支付寶發展的過程當中發生過很是多重要的事情，我只在個別事件中起到關鍵做用。

我只是支付寶發展的過程當中沒有掉隊的人。我以爲支付寶的發展永遠比我想象的快，必須盡心盡力纔可以不掉隊，你永遠保持你的勝任和擔當，其實這就是你的成長。

我以爲是一種擔當。從加入支付寶第一天起，我就感受支付寶這個系統扛在個人肩膀上了。那時候系統很是的原始，特別在早期一兩年，基本上三天兩頭出問題，並且不少時候出如今夜裏，任何的問題都是你的問題。這個責任感早期創建起來，一直到後來都沒有改變。

您有座右銘嗎？

魯肅：我本身本人其實並無什麼座右銘，可是阿里巴巴有不少土話，這些土話對個人影響很是大。有一句話土話叫「此時此刻，非我莫屬」，這個我以爲體現出整個阿里擔當的精神，這種精神我我的以爲在我身上是有的，第一時間我會站出來。

在支付寶的發展當中還有沒有其餘印象深入的事情？

魯肅：2010 年，我印象是 1 月份開年會。當時支付寶的總裁講完話以後，整個晚會的會場就黑了，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是咱們一個客戶的聲音，客戶在電話裏面報怨咱們的服務怎麼很差，有什麼問題。

那個時候我以爲特別震撼：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一個真正的客戶的聲音！並且提出咱們產品的問題。這些問題過去咱們都知道，但咱們不以爲它對客戶有那麼大的影響，可是那個時候聽了這個，觸動很是大。

而後燈亮了，馬雲先生走到臺上說了一句話：「支付寶你作的太爛了，很是爛！」

這是阿里的風格，很是直接。說完，而後彭蕾上臺說：「我會成爲支付寶新的總裁。」

我印象她作了一篇演講，她說：「我是一個女人，我有三個特色：第一個特色是愛作夢，第二個特色是當心眼，第三個特色是不講理。」而後跟咱們提了目標。當時用戶在線支付要從支付寶網站跳到銀行的網站上，這個成功率只有不到 70%。她說我要求你們把今年支付的成功率從 70% 作到 90% 以上。大家技術人員不要跟我講作不到，我是不講理的，大家必定要作到這個事。

年會開完，那年咱們全公司就一個目標，就是怎麼把這個數據從 70% 作到 90%，而不是很是宏大的作一個業務戰略架構。在這個目標的驅動下，咱們作了一個很是重要的創新：如今天天支付用的快捷支付，就是那時候創新出來的。因爲快捷支付的出現，把它從 70% 不到變成 95% 以上，讓移動支付成爲可能。

這樣聽下來，其實對您做爲一個程序員個體而言，2009 年到 2010 年對您影響最大的並不必定是雲計算技術，而是這種意識層面的變化？

魯肅：其實我寫代碼的時間很短：2004 年加入淘寶開始寫一個能夠給真正用戶使用的代碼（之前寫的一些都是演示代碼），到 2008 年我開始作架構師（那時候咱們架構師是要求不寫代碼），因此我真正寫代碼的時間是四年的時間。因此 2009 年之後，我從一個寫代碼的程序員變成一個去思考技術戰略的架構師，這樣一個變化（比較大）。

技術出身的領導者有一些明顯的特色，好比理想主義，好比技術決策力。您接觸的技術出身的領導者和您所接觸的非技術出身的領導者相比，他們有什麼樣的不一樣？

魯肅：首先，我會以爲技術出身的人都偏理性，講理；作業務的人基本上會不太講理。剛纔我舉的彭蕾的例子，她是不講理爲主的。

因此在這種狀況下，我以爲各有各的好處：作技術的人作決策，會是一個很是靠譜的決策，他說能行的基本上必定能行。可是他會有一個缺點：太靠譜了，就很難跳出來。

我本身從 2013 年開始作螞蟻金服 CTO 的時候，纔開始給團隊設計一些不太靠譜的目標。一開始是徹底沒有感受，可是到後面的話，我慢慢會找到一個感受，就是怎麼作到一個既看起來不講理、但背後其實又是靠譜的決策。要作到這點，會須要你對這個系統有一個更深的理解。

打個比方，2007 年的時候我遇到 InfoQ 中國負責人霍泰穩，當時我跟他聊天的時候就說，那時候支付寶大概兩三百萬行代碼，我說支付寶這兩三百萬代碼就存在我腦子裏，出現一個問題我腦子裏就能跳出來：大概是什麼地方、哪段代碼出現問題了。

到 2009 年的時候，那時候支付寶規模大了十倍，我大腦徹底沒這個感受了，我也不碰代碼了。但那時候我對支付寶到底有多少個系統、當用戶第一次點擊這個系統會有什麼樣的狀態過程，我是很是清楚的。因此那時候支付寶出任何故障，我會第一時間比較清楚知道哪裏可能會有問題。再到後面的時候，又有幾個轉型，從作架構師到管理團隊，包括人在內的、組織在內的系統，到如今作商業的時候，對整個商業系統、對客戶的價值、對客戶有什麼樣的影響、對商業合做關係有什麼樣的影響，這是須要時間去積累的。

因此對於您我的來講，2009-2019 年是一個什麼樣的十年？

魯肅：我以爲多是一個不斷蛻變的十年。

2009 年，我是支付寶的首席架構師，那時候我認爲這是個人職業頂峯了，準備幹到退休了。可是 2013 年的時候忽然一個改變，我被任命爲公司的技術負責人，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又是一個重頭開始，什麼都得從頭學。差很少又過了三到四年的時間，我開始慢慢勝任這麼一個崗位，剛剛進入商圈，又被放在我不熟悉的地方：螞蟻金服全球化的業務，又是一次蛻變。

技術每兩年一次變化，當你剛剛開始對一個技術有感受的時候，一個新技術出現了，你要從新瞭解它，理解它，並且你要知道它的影響是什麼。對於我來講，挑戰就是我不可能對技術真正有了解了。到如今爲止，我都沒有寫過移動的程序，可是我必須很清楚的知道移動技術對商業的影響是什麼。

您認爲中國互聯網技術將來的發展方向是什麼？

魯肅：預測將來我以爲挺難的，我談談個人期待。首先，當下對於技術的應用和掌握方面，我以爲中國的互聯網公司已經不亞於世界上任何一家互聯網公司了。中國能夠領先作出不少的事情，這點我是特別有期待的。

同時，中國互聯網走到這一步，它面臨的問題是全新的，過去全部 IT 市場都沒遇到過的問題會出現，經過這些問題驅動產生新的技術、新的生產力，甚至新的生產關係，這是咱們能夠期待的。咱們能夠預見，將來的五年、十年，因爲中國這個土壤上原創的技術創新出現，咱們也會看到有中國的技術大師，也許也會有圖靈得到獎的出現，這是咱們可以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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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做者： 二叉樹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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