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讀懂微信之父張小龍：失敗天才、顛覆者、獨裁者、人性操控師

本文內容原載於《博客天下》總第136期，網絡版原文首發於鈦媒體（原文連接：tmtpost.com/62285.html），原文撰稿：楊林、王萬圓、蘇雄、甘韻儀。

一、背景和概述

2010年11月20日這一天，在廣州，一個六七人的產品小組正式組建（見：《開發往事：深度講述2010到2015，微信一路風雨的背後》）。2011年10月1日，這個產品小組的一款產品登上了中國移動互聯網即時通信工具軟件第一的位置。 這款產品叫「微信」，主導了這款產品的人是張小龍，時任騰訊廣州研發部總經理。

▲ 「微信之父」——張小龍

張小龍簡介：

1969年12月3日生於湖南省邵陽市洞口縣，Foxmail創始人，微信創始人，騰訊公司高級副總裁。張小龍畢業於華中科技大學電信系，分別得到學士、碩士學位。曾開發國產電子郵件客戶端——Foxmail，加盟騰訊公司後開發騰訊微信，被譽爲「微信之父」，被《華爾街日報》評爲「2012中國創新人物」。主要負責騰訊公司廣州研發部的管理工做，同時參與騰訊公司重大創新項目的管理和評審工做。

短短三年時間，微信幾乎已經成爲中國每一款智能手機上必然會被安裝的應用，微信能有此影響力，不唯有騰訊這棵「參天大樹」的庇護和輸送養料，亦有賴於微信產品團隊對產品的打磨、把控。而一直以來，張小龍，這個主導了中國時下最火的社交應用的中年男人，始終留給人們一種莫測高深的神祕印象。

爲此，咱們獨家專訪了騰訊前高管劉成敏，由他講述了騰訊內部當年圍繞微信的競爭內幕。另外，還採訪了多位張小龍的身邊人，揭祕了微信「打飛機」遊戲的開發過程，獨家披露張小龍第一次向外部講解「搖一搖」功能的觀點，爲咱們還原和描述了一個較爲近觀的張小龍和微信誕生記。

▲ 原騰訊集團高級執行副總裁：劉成敏

劉成敏簡介：

原騰訊集團高級執行副總裁。2003年加入騰訊，曾任電信事業部總經理、移動通訊部總經理、移動互聯網事業羣總裁。自2005年10月起負責無線業務的開發和運營以及公司區域市場的管理工做。曾協助管理移動互聯網相關業務和搜索商業化運營與發展的工做。加入騰訊以前，劉成敏就任於華爲公司，在華爲國內營銷部工做。劉成敏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並得到機械學碩士學位。

（本文同步發佈於：http://www.52im.net/thread-2819-1-1.html）

二、張小龍其人

1994年秋天，24歲的畢業生張小龍放棄了在他看來比較使人壓抑的「鐵飯碗」——一家電信機關單位，決心投入充滿活力的互聯網行業。 17年後，這位調頭離開電信管理部門的年輕人以挑戰者姿態從新回到電信業視野。

其間，他曾因開發Foxmail而知名，在2005年進入騰訊後，最終由於微信的風靡，張小龍被媒體認爲是最有多是喬布斯中國接班人的風雲人物，微信則成爲電信行業公認的麻煩。

▲ 張小龍舊照（居中者）（圖片引自《社交應用教父級人物的張小龍和馬化騰的同與不一樣》）

事實上，當媒體們把他與喬布斯相提並論，大加讚譽之時，他一手主導的微信則有如蘋果手機同樣，在中國受到熱捧，甚至於中國的每一部iPhone裏都有可能有微信的存在。

在後來的一場公開演講中，張小龍說：「你去感受如今社會流行一種潮流，或者人羣流行一種潮流，像潮水同樣往某一個方向走。這種暗涌，就是最前沿最具革命性的東西。」

▲ 張小龍

超過4億人使用的社交工具「微信」的邏輯起點，是與體制和權力的一次自由主義式的訣別。

1994年秋天，24歲的畢業生張小龍提早拜訪他即將被分配去的工做單位——一家信息不詳的國家電信機關。站在一棟歸屬政府的死氣沉沉的大樓前，他馬上感到「一種窒息從頭頂籠罩下來」。畢業於華中科技大學的張小龍過後確認，他幾乎是望了一眼大樓就當即放棄令他壓抑的「鐵飯碗」，決心投入充滿活力的互聯網行業。

▲ 張小龍的母校是華中科技大學

這位將來的微信締造者當時問本身：「難道個人一輩子就這樣度過？」

張小龍的妻子曾給他看過星象，星象顯示丈夫崇尚自由。他果真未辜負本身。17年後，調頭離開電信管理部門的年輕人以挑戰者姿態從新回到電信業視野。其間，他曾因開發Foxmail而知名，2005年進入騰訊擔任廣州研發部總經理後，鬱郁不得志。但在受到國外一款即時通信軟件啓發開發出微信後，張小龍終於成爲最有多是喬布斯中國接班人的風雲人物，微信則成爲電信行業公認的麻煩。

張小龍本人正是一個多重性格的複合物。他心裏熱愛自由，推崇美國做家凱文·凱利講述科技改造人類的做品《失控》。但他也被許多人視做獨裁者，緊緊抓住手中權力，嚴苛要求員工按他的標準反覆試錯。

他不是天生貴族，沒有權勢，但他儼然已成爲騰訊公司董事局主席馬化騰最欣賞的人之一。在一次年會上，馬化騰與公司高層在臺上合唱一首老歌，演唱過程當中，馬化騰將手搭在張小龍的肩上，「比對其餘的高層領導都要更親密一些。」

▲ 年會上的馬化騰（居中者）和張小龍（左一）

在通向成功之路上，他性格中的謙虛、不自信像一根被壓抑許久的彈簧，成爲往後他飛黃騰達的優點。他從反叛、自由的人生中獲取創新和突破成規的力量和靈感，而後經過壓抑上述性格尋求更長久地發展。

三、早期的微信，隨時都有玩完的風險

事實上，微信研發之初，張小龍表現出得更可能是自由主義姿態。微信剛上線後，運營商經過騰訊內部向張小龍施壓。分管騰訊無線事業部的騰訊集團高級執行副總裁劉成敏曾致電張小龍，但願微信在發佈新版本前「等他和運營商溝通好」。張小龍當時是騰訊廣州研發部總經理，級別是中層，但他並未放慢步調，繼續更新微信並得到市場先機。劉成敏稱，騰訊多個部門在研發微信產品上都比張小龍擁有更多優點，往後的事實證實，惟有張小龍未顧忌微信會引起電信部門的不滿。

理論上，他們應該比郵箱團隊更有經驗。可是，他們受制於另一個因素：騰訊無線當時有很大比例的收入來自於移動運營商，市面上有微信類的產品出來後，中國移動就和騰訊無線打招呼，不容許上線這樣的產品，別人能夠作，但大家是大公司，大家就是不能夠。
因此當時無線團隊是束手束腳的，很是謹慎地在作。後來咱們看到，像QQ通訊錄裏面加了一個Q信，就是這樣的妥協下的產品。因此固然他們是成功不了的。

（▲ 引用自《前創始團隊成員分享：盤點微信的前世此生，微信成功的必然和偶然》）

但舊帳總得付。來自監管部門和行業的痛擊伴隨着微信的生長開始隱晦降臨。8月19日，網易和中國電信聯手推出一款與微信功能相似的手機即時通信工具「易信」。「易信」推出當天，微信」系統出現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斷網故障。這是7月份以來第二次出現斷網故障，兩次事故相隔只有28天。

▲ 還記得易信剛推出時，最吸引人的，莫過於安裝易信送3G流量

易信：

易信是電信和網易共同打造的新一代移動即時通信社交產品，充分融合雙方優點，兼具以用戶體驗爲核心的互聯網基因、安全穩定、通訊能力強大的運營商優點，與市場上同類產品相比具有先天優點。

來自微信的官方微博消息稱：「微信故障的緣由是網絡硬件出現故障」。

但知情人士透露，這是由騰訊公關部草擬的一份聲明。「微信系統設立在中國電信的機房內，廣州研發部工程師根本沒法親自查驗事故緣由。」一位前廣州研發部工程師說，一個月內兩次出現大規模故障在此以前從未發生。「這等於把本身的設備放在敵人的手中。」

這並非微信面臨的第一次麻煩。2011年，微信剛發佈不久，中國移動總公司曾向工信部投訴，稱微信沒有提供免費短信服務的資質，要求工信部出面制止微信繼續發展。

到了2013年，更有傳聞電信運營商要向微信收費，這對於初始發展階段的微信來講，都是事關生死的挑戰。

四、失敗天才的商業翻身

從1994年開始的19年裏，張小龍一直做爲一名程序員而非是商人的身份在中國互聯網的遊戲世界裏不斷通關。

往後，已經成名的他曾對一位不太自信的求職者訴說過本身的性格：「我曾經十分不自信，可是在成長的過程，過去的那些種經歷反而造就了我謙遜、冷靜、不驕不躁的性格以及作事風格。」    他鼓勵這位面試者：如今處於劣勢的性格會伴隨着他的成長和自信，跟壓迫中的彈簧同樣反跳的更高，從而成爲優點。

2013年8月5日，微信5.0版發佈當天，港股騰訊控股的股價狂飆至370.8元，創下歷史新高，港版的《商業週刊》說，這讓人看到微信的企圖心，這也是張小龍的企圖心。

▲ 微信5.0版內置的「飛機大戰遊戲」，風靡一時

大學時代，他不是一個相似喬布斯的顯山露水的人物。在他的研究生導師向勳賢眼中，他不過是一位：「不愛說話，喜歡搗鼓電腦，喜歡睡懶覺的年輕人。」

他不擅長與人打交道，須要藉助工具完成與周圍人的溝通。在開發微信以前，他相繼開發了Foxmail、QQ郵箱，這些產品都有一個共性：更好、更容易地進行溝通。

與靦腆性格對應的是他喜歡簡單、實用的東西。他認爲，複雜的東西太脆弱。即使已時隔19年，已經是騰訊副總裁的他顯然並未改變這一從程序員時就創建起的審美觀。

他年少成名。1997年，當他開發出foxmail1.0版本的時候，《電腦報》的記者李學凌曾在文章中描述過當年張小龍在中國IT圈中的地位。「只要你站在黃莊路口，大喊一聲，我是Foxmail張小龍，必定會有一大羣人圍上來，讓你簽名。」

當時，一位叫馬化騰的年輕人才剛剛從深圳大學畢業，進入尋呼行業當工程師，月薪1100元。即使在4年後，張小龍開發的Foxmail也以200萬用戶量遠遠將只有10萬用戶的騰訊甩在身後。

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沉溺在技術帶來的快感之中，但這種來自精神上的慰藉並未改變他的命運。正當馬化騰、張朝陽欣喜地用他們積累下的巨大用戶尋找風投時向商業進軍時，這位極客還在爲不斷增長的用戶發愁，他對前來採訪他的記者李學凌說，天天用戶都在催着他更新版本，作這樣一個免費軟件太累。

他曾一度懷疑本身的商業頭腦。在接受一位記者採訪時，已經運營Foxmail免費郵箱4年的他並不自信地說：「我據說，好像有人會給一款免費軟件投錢。」

一位長期跟訪他的IT記者說，「相較於軟件寫成後，須要一點一點完善的階段，張小龍更喜歡開發軟件之初的挑戰。他對商業軟件沒有興趣。」

在最困難的時候，他曾動過將軟件免費送人，去硅谷作一名程序員的念頭。但他最終仍是打消了念頭，由於天天都有使用他免費軟件的用戶給他寫來一篇篇充滿鼓勵話語的電子郵件。在那些失意的夜晚，他給每一位鼓勵他的讀者回信。

在改革開放之初，「一切向錢看」的主流價值觀並不認同極客們對互聯網世界的沉溺。

《人民日報》的一位記者甚至擔憂作免費軟件的張小龍會不會餓死，他在文章中不客氣地寫道，「（張小龍）說白了，就是一個無業遊民，靠臨時給別人寫程序爲生。」

2000年3月26日，《人民日報》在第四版發表了一篇署名「魏然」的時評，題目爲《免費軟件餓着肚子揮灑衝動》，他在文章中不客氣地寫道，「（張小龍）說白了，就是一個無業遊民，靠臨時給別人寫程序爲生。」，文章認爲：張小龍「只是個悲劇人物」。

【人民日報：《免費軟件餓着肚子揮灑衝動》】——做者：魏然
個人電腦屏幕上有一個火紅色如狐狸尾巴的圖標，那是FOXMAIL——一種收發電子郵件的軟件的標誌。我天天都要點開它一兩次，收發稿件、聯繫做者，已成爲天天必作的「功課」。與我一樣的還有不少人，據粗略估算竟然有100多萬，分佈在美國、加拿大、瑞典、俄羅斯、日本等十幾個國家和地區。從用戶數量上來講，中國人寫的軟件中，FOXMAIL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使用FOXMAIL不用付錢，由於它是免費軟件。在任何一個稍具規模的網上軟件下載站點上，你都能找到FOXMAIL。
FOXMAIL有這麼多忠實用戶，並非由於它不要錢。應該說，目前幾乎全部的郵件軟件都是免費的。我想，佔用資源少、使用靈活方便，應該是它受歡迎的緣由。
知道FOXMAIL的人不少，可知道做者張小龍的人不多。在北京見到張小龍時，他正處於失業狀態。這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年輕人，也許他的思想和衝動，都經過鍵盤，融進一行行外人看起來枯燥無味的程序之中。
最初創做FOXMAIL的衝動，來源於一個程序員懷才不遇的惆悵。他想經過寫一個好的軟件，來證實本身的能力。
從1997年至今，FOXMAIL已更新了三個版本，知名度愈來愈高。但這並無給張小龍本人帶來任何經濟上或社會地位上的好處。去年起，他離開了廣州一家開發文檔管理軟件的公司，成爲一個「自由軟件寫做者」，說白了，就是一個無業遊民，靠臨時給別人寫程序爲生。正如一篇題爲「懶散的FOXMAIL」的文章所說的，張小龍認可本身是一個懶散的人，他只喜歡天馬行空的生活，不肯意呆在一個大公司中，爲一個軟件數以千萬行計的程序寫其中的若干行。
然而，FOXMAIL帶給張小龍的，只有不堪重負的感受。當初寫軟件，對他是一種挑戰。但當軟件寫成，須要一點一點完善時，他已失去了興趣。他以爲，這是商業軟件纔會作的事。
像張小龍這樣的熱衷於寫免費軟件的人還有不少，但大部分都像他同樣是餓着肚子寫。「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也許再過半年，找不到合適的發展機會，乾脆去美國算了，」張小龍這麼說。
張小龍的朋友都以爲他可憐，認爲這位在100多萬臺計算機屏幕上留下大名的人只是個悲劇人物。張小龍目前的情況，是中國免費軟件的一個縮影。
《人民日報》　(2000年03月26日第4版)

▲ 內容摘自《人民日報》　(2000年03月26日第4版)

當時，張小龍曾拿着一本汽車雜誌指着其中一輛越野車告訴一位慕名來訪的記者，他喜歡這款車。這位記者看了他所指的車後，直言不諱地告訴他：「這個理想有點遠吧！」

當時處在事業低谷的張小龍不會想到，他和他開發產品的商業價值在經歷了一段迷惘的青春期後，開始觸底反彈。

他的反彈是伴隨一次激烈的內部競爭中獲勝開始的。

五、騰訊內部的「狼鬥」模式，讓微信隨時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張小龍以無論不顧的顛覆者姿態啓動了微信項目。看上去，這是他只重技術而不顧人情的性格的延續。一位前廣州研發部工程師證明，微信的官網域名在內測時曾是next.qq.com，中文意思爲「下一個QQ.com」。這一域名被公司高層叫停。

進入騰訊並開發出qq郵箱以後，他一度過着碌碌無爲的生活。

但開發微信的熱情改變了他。受到一款免費發短信的手機應用KikMessager啓發，張小龍向馬化騰發了一封電子郵件，其中寫道，每一個時代都有劃時代的產品，順應移動上網的趨勢，騰訊也應該推出本身的產品。

▲ KikMessager（圖片引自《前創始團隊成員分享：盤點微信的前世此生，微信成功的必然和偶然》）

馬化騰旗下的騰訊素有「顛覆本身，革本身命」的傳統。馬化騰深知這個新產品會傷及QQ的手機版，但若是不作，別的企業仍是會去作，到時候騰訊將落得柯達、諾基亞的下場，所以，他給了張小龍1億元人民幣，由張小龍本身找人組隊。

並非只有張小龍一我的拿到了開發微信產品的入場券。在微信誕生兩年後一次公開演講中，馬化騰揭曉了一個祕密： 「 微信概念出來的時候，有三個團隊都在作（見《專訪馬化騰：首次開談我的經歷、管理心得、技術創新、微信的誕生等》）。」

馬化騰的安排或許跟騰訊公司內部一直有着「狼鬥」的傳統有關。這三個團隊包括張小龍，另兩個是無線事業部的手機QQ團隊和Q信團隊。

在騰訊團隊中，無線事業部是最先涉足手機移動客戶端的部門，而手機QQ和Q信又是無線部門最重要的兩項業務，它們的負責人都是劉成敏。

在「微信」開發前，張小龍和劉成敏並不相熟，中層幹部張小龍的直接彙報對象也不是已經位居高層的劉成敏。

在張小龍的Foxmail團隊2005年被騰訊收購時，劉成敏已經在騰訊工做兩年。2003年，在華爲國內營銷部工做的他放棄了傳統電信製造業的工做，來到了還只有100多人的互聯網創業公司騰訊，擔任電信事業部總經理，主要負責發展騰訊的電信增值業務，爲騰訊創收。

比起張小龍，劉成敏是這家公司的元老，有着豐富人脈和工做履歷。在華爲工做的經驗讓他擅長和國內的運營商、政府部門打交道。他用電信增值業務爲騰訊貢獻了最主要的收入，幫助騰訊從互聯網泡沫中挺過來，成爲騰訊一大功臣。

圍繞微信類軟件開發的競爭開始前，沒有多少人看好以技術見長的張小龍。那段時間裏，兩人的衝突時常以公司內部傳聞的方式在IT圈傳播。

一位知情者說，劉成敏在高層會議上公開反對開發微信；另外一位知情人的說法是，劉成敏直接打電話給張小龍但願他中止更新微信版本，張小龍懷着發佈最後一個版本的心情，授意下屬推出帶語音的微信。

2013年8月，從騰訊退休、已經改行作紅酒生意的劉成敏委婉地迴應記者，「我沒有讓張小龍中止開發微信」。

時至今日，這位42歲的男人在言談中仍心有不甘地提起那段往事，他不肯被外界視爲競爭的失利者。他並不認爲張小龍的研發能力是致使微信競爭獲勝的緣由，他認爲，相較於廣州研發部團隊的幾十我的，「超過1000人的無線部門技術積累多、研發力量更強、團隊在移動互聯端開發上也有更豐富的經驗。」

但多數時候，競爭的勝負並不是由人員、設備這些硬件因素決定，更取決於一位主帥的意志。與張小龍必須開發出微信的決心相比，劉成敏忌憚破壞與無線部門和運營商之間的關係。他管轄的無線事業部經過從運營商那收取增值業務費中分紅得到收入。

長期以來，劉成敏所在的無線部門和運營商造成了雙贏的默契。「咱們有運營商方面的壓力，微信能夠搶運營商的地盤，咱們不行。」劉成敏但願張小龍等他跟運營商進行協調後再開發微信，甚至勒令手下團隊放緩研發Q信（和微信相同功能的一款軟件）。

另外一個令劉成敏擔憂的是相似「微信」這種即時通信工具對他分管的移動端產品「手機QQ」存在潛在威脅。

「手機QQ和Q信至關於個人左右手，我不能看着左手打右手。」他將本身在和張小龍微信開發這場競爭中的退讓解釋爲顧全大局。

在此以前，劉成敏手下一位負責騰訊手機QQ的負責人也想開發一款相似微信的產品，和張小龍一較高下，但劉成敏拒絕了他的申請。

一面是顧全大局的劉成敏；一面如同打飛機遊戲中的那架小飛機同樣不能調頭，只能前進的張小龍。

在這場競爭中，張小龍也在不斷爭取外界的支持。知情者稱，張小龍獲得騰訊前首席技術官張志東支持。在當時騰訊公司的高層中，除馬化騰外，和張小龍極客氣質最相似的就是張志東。資深互聯網研究者林軍這樣描述張志東：「張志東是個工做狂人，常常加班到很晚，到次日早上兩三點也是常有的事情。」

▲ 曾今的騰訊「五虎」(左四爲張志東)（圖片引自《專訪馬化騰：首次開談我的經歷、管理心得、技術創新、微信的誕生等》）

張志東在技術上的爐火純青，即使是他的政敵或是對手，都對這點佩服的五體投地。他設計的QQ架構，在用戶數從1998年設計的百萬級到如今的數以億計後的十幾年間，一直在使用。

志同道合的張志東不只幫張小龍爭取QQ關係鏈和QQ彈窗廣告等資源，還和他徹夜一塊兒商量微信產品的缺陷和修改建議。甚至他專門拉了一個QQ羣，爲的是和微信團隊的成員隨時討論。

此時，微信研發進度的天平開始向這位新人慢慢傾斜。

時任微信的產品總監曾鳴透露，微信在2010年11月20日這一天正式啓動。當天，一個六七人的微信產品小組正式組建。今後，微信開始了急遽地生長。

六、獨裁者的控制之舞

張小龍他對產品的超強控制力和完美欲確保了微信在正確的方向上高速前進。

位於廣州華景路1號南方通訊大廈的10樓是張小龍和微信團隊的辦公地點。這棟寫字樓下，常年有一大排等活兒的出租車在半夜出現。在司機眼中，這裏的人都是工做狂，黑白顛倒。

整個10樓的辦公區被徹底打通，將近300人在這裏辦公，天天至少300臺高速運行的電腦24小時不間斷地運轉。微信的產品經理、工程師和實習生們混坐在一塊兒，你們談論有關微信產品的每個細節。100元一包的高檔香菸和5元一包的地攤貨所散發出來的煙霧飄蕩在辦公區域。

「他是一個獨裁者。」廣州研發部前員工宋軒說。

2013年5月，綽號「啃餅」工程師日夜不歇地完成張小龍下達給他的任務，開發「打飛機」遊戲。這位年輕工程師充滿激情，甚至提早在朋友圈中公佈了遊戲的樣圖：「一款銀色的大飛機在追逐着一架綠色小飛機。」

但在接下來不到一週的時間裏，這位自述「每天堅持打飛機」的工程師一口氣開發出4款「打飛機」遊戲，其中包括彩色版、畫風懷舊的黑白版，甚至有界面上時不時冒出雞、鴨等小動物供玩家射擊的搞笑版，供張小龍選擇。

最終，那款黑白素描風格的「打飛機」被張小龍選中做爲微信5.0的歡迎界面，這一畫風符合張小龍一向對「極簡」風格的信仰。

▲ 微信5.0版內置的「飛機大戰遊戲」

這並非張小龍開發的最複雜、修改最多遍的軟件。他的多數產品都是通過手下工程師成百上千遍的修改才被容許上線，這位喬布斯的東方信徒不容許產品出現任何瑕疵。

去過廣州研發部的前《商業週刊》記者董璐說，騰訊廣州研發部員工每人都有一張行軍牀，除了午休，更可能是爲加班加點時休息用。這些年輕人有個外號叫作「礦工」——由於他們和張小龍同樣，已經養成在夜裏通宵開發產品的習慣。

董璐回憶，張小龍的食指和中指微黃，那是長期晝夜編寫程序養成的煙癮的證實。此外，在通宵時，他喜歡聽搖滾樂。

前廣州研發部工程師王偉說，微信的開發過程一般是由張小龍先給手下的產品經理一個大體的定位和需求，讓他們和工程師花幾天的時間畫出圖紙。產品經理再拿圖紙給張小龍過目，等他提出建議。直到後來，圖紙已經不能知足張小龍的需求，他讓工程師們直接作出成品，讓他安裝在手機上面試玩，再提出具體的修改意見。

張小龍對微信細節的苛求令他手下工程師們恐懼。

大到一個按鈕應該在左邊仍是右邊，小到一個圖像差了幾個像素，都是他須要考慮好久的問題，很小的細節都足以讓他和產品經理通宵地爭執。而到次日上午，產品經理們就要帶着頭晚的修改意見和工程師從新作出成品，送到張小龍手中。

一次，張小龍問一個同事，微信3.1與3.0的會話列表有什麼修改？對方說沒看出來，張答：會話列表每一行高度少了兩個像素。

張小龍擁有廣州研發部一間獨立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在10層辦公樓最裏面的一個角落，房間中除了他的一張辦公桌，還擺了一張方形的會議桌，因此，也是廣州研發部的會議室。工程師們會在半夜或者產品須要緊急調整時被張小龍召集到辦公室開會。

正是在這間充滿煙味、汗味的辦公室裏，張小龍和產品經理們一共在多個手機平臺上發佈了無數個微信更新版本，幾乎在每次更新前，這間辦公室裏都傳來大聲的爭執和叫罵聲。

一些批評者認爲：張小龍的完美產品是創建在不惜耗費員工的生命反覆試錯獲得的結果，張小龍對產品的偏執追求也被他的反對者視爲獨裁。但就連他的反對者也認可，「張小龍是一個牛逼的人，牛逼的人玩獨裁是能夠作出牛逼的產品」。

七、人性操控師的性與暴力

「在晃動的時候，畫面會出現一個大衛裸體雕像，有一次，一個女生用搖一搖功能的時候，屏幕拉開太大了，結果她看到了大衛的生殖器，這是真事。」

▲ 微信3.0版中的「搖一搖」：備受爭議的裸體「大衛」

這是2011年末，張小龍在一場只有二十幾名年輕人蔘加的交流會上，提到微信3.0版本「搖一搖」的功能。在那場長度約50分鐘的交流中，張小龍幾乎有問必答。

面對臺下但願創業的青年人，張小龍是坦誠的。他很滿意本身設計「搖一搖」功能時故意給裸體大衛留下的裸露的生殖器，他說：「這個bug（設計缺陷）其實挺人性化。」

整場交流會上，這位微信的締造者都試圖以一位極客的方式告訴聽衆，他如何像「蘋果」公司的喬布斯同樣讓用戶感受到爽。

對於臺下聽衆對「搖一搖」低俗品味的質疑，張小龍說：「你們不要認爲咱們低俗，我用的確實是高雅的藝術。」他解釋本身的產品哲學，「正反兩面老是相伴相生的。很高尚時，必定很邪惡」。

在和聽衆的互動中，他絕不掩飾地表達對本身開發的產品微信的自豪和熱愛，他說，中國開發相似「微信」的產品有二三十個，「米聊第一個作微信類產品，爲何最後它就落後於微信？」

「由於用戶沒有感受到爽，不少大公司可以過‘技術’這一關，但他們缺少的是藝術，缺少的是哲學層面上的思考。」他說，真正互聯網的產品是技術和藝術的結合。

「性與暴力」，是張小龍讓用戶感受到爽的兩件獨家利器。在廣州研發部內部對「搖一搖」這項功能有個專門的稱呼：擼一擼，這是人類最原始的姿式，最原始的，體驗每每是最好的。

「從‘搖一搖’‘咔咔咔’聲到屏幕的一開一合，再到最第一版微信中的裸體雕塑大衛，這一系列的動做都給人一種很爽的體驗。」張小龍說，本身對性和暴力的理解源自於他在大學時接觸到的弗洛伊德思想——「弗洛伊德說人的全部的動機都來自於性的衝動。」

「搖一搖」的「咔咔咔」聲音也是張小龍精心挑選並設計的。

「這個槍聲，你能夠說是一種性感的暗示。對於男生來講，它甚至是有暴力的暗示，這很爽。」他透露，槍聲的靈感能夠追溯到他玩CS時的體驗。

「產品不只僅是技術，藝術則是更重要的部分，並且並非咱們想不到，而是咱們歷來沒有去關注，就像這個學校沒有女生能夠談戀愛嗎？不是的，是你沒有去追，大不了花一千塊錢買個安卓手機整天‘搖一搖’。」 相較於技術，張小龍更願意讓學生們領悟他的產品中貼近人性的因素。

兩年後，隨着微信5.0版的上線，「打飛機」遊戲無疑成爲了當天中國最熱門的大衆話題。在中文語境中，全部人都知道「打飛機」特指的是一種男性生理現象。很難說張小龍是否是再次利用人性中「性和暴力」作文章。

多數時候，「性」和「暴力」因素成爲張小龍判斷「微信」新功能存廢的重要標準。「米聊」一位高層人員曾經放話，坐等張小龍抄襲米聊的塗鴉功能，可是他很快獲得張小龍的語言反擊，「個人微信不須要那種功能」。

與此對應的是，張小龍不會拒絕在微信上增長符合「人性」的新功能。例如，和陌陌同一天發佈，可讓用戶輕鬆找到身邊好友的「附近的人」功能，以及與國外Path軟件（一款分享照片的社交應用）類似，在朋友圈裏分享照片的朋友圈功能。

他並不諱言本身繼承了蘋果創始人喬布斯的衣鉢。在往後一場公開演講中，他說：「你去感受如今社會流行一種潮流，或者人羣流行一種潮流，像潮水同樣往某一個方向走。這種暗涌，就是最前沿最具革命性的東西。」

正是依靠「性和暴力」這兩件「殺手鐗」，他開始掌握「潮流」並相繼戰勝了米聊和陌陌等同類軟件。在2011年10月1日這一天，微信終於登上了即時通信工具軟件第一的位置。

成名後的張小龍愈加低調，他拒絕了各路記者的採訪要求。此前，廣州研發部公關部拒絕了《博客天下》記者採訪張小龍的要求。

和16年前，那位年少成名跟記者保持親密關係的張小龍不一樣，如今的他對媒體的回答始終兩句：我不須要，我不須要華彩的生活。

IT網站的一篇文章曾報道「微信」域名（next. qq.com）被中止的緣由：「由於這個域名讓張小龍被馬化騰請去吃飯，還有其餘各懷心事的部門做陪。他整頓飯沒吃一口，一直在聽馬化騰關於‘怎樣作人’的訓誡。這頓飯吃回來後，這個富有野心的域名很快被改掉了。」

這一傳聞從未獲得證明。但知情人士確認，馬化騰的確曾提醒張小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開發產品上，不要接受過多的媒體採訪。

但事實上，更像是心裏的孤獨纏繞着他。多數時候，「微信」開機畫面永遠是蔚藍星球下孤獨的一我的。這讓人想起2000年先後受困於Foxmail的寂寞開發者張小龍。當時，他報出的15萬元價格被投資人雷軍手下的程序員認爲不值，拒絕收購的時候。他會固定在晚上打開Foxmail郵箱，用郵件跟鼓勵本身的用戶溝通，有時候，回覆郵件要花上很長時間。

▲ 「微信」開機畫面——孤獨者的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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