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國聯絡官的來信

這是一名軍官自印緬戰場寫給他中學老師的幾封信。內容摘自美國女傳教士孫美璧(May Bel Thompson,1885-1967)記錄本身在內遷至四川壁山丁家坳的九江同文中學任教期間經歷的書《Chinese Teen-Agers and God》。寫信的人在書中被稱爲羅伯特,書的前面講到他在同文中學讀書時,由於一個哥哥與日本女子戀愛而一度受到同窗的排斥,還寫了他在浙江大學(當時在貴州湄潭)組織基督教活動的事。安全


不久以後,中國須要能說英語的學生在中美之間擔任翻譯與聯絡官。羅伯特應徵參加,工資爲每個月法幣1000元,至關於50美圓。他的第一份工做是在飛虎隊招待所。以後,他被調入中美聯軍,軍銜爲少校。在那裏,他受了傷。寫自印度雷多一所醫院的信中說:翻譯

在被送進這所醫院以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很幸運地在從莫岡至雷多的途中收到了它。七月二十五日,我又一次受傷。一顆子彈穿過個人右腿,只是帶走一小塊肉,在腿上挖了個洞。另外一顆正中我右胸,子彈停在了脅骨[肋骨]之間。不要爲此擔憂,感謝上帝,我如今還能本身寫信。語言

前線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我六月二十三日接到命令。惟一可行的交通方式是乘船,由於從夏杜蘇到莫岡的道路中斷,泥濘沒到了人的腿部,沒有卡車能夠經過。那次航行還不錯,河的兩岸都是熱帶叢林,許多猴子在樹上跳躍,叫聲吵得可怕。灰色的大象站在綠色的矮樹叢中,搖動它們像兩面扇子同樣的大耳朵。幾隻水牛沒在水中,黑色的眼睛緊盯着咱們的船,看着它們通過。野鳥和鴨子在蘆葦叢中以及其餘地方嘎嘎叫。在我經歷過的航行中,這是很是愉快的一次!英語

那天下午咱們抵達了加邁,次日早上我和個人聯絡官坐上了咱們在加邁的勝仗中繳獲的卡車。從加邁至莫岡的道路仍可通行,乾燥而堅硬。咱們不能用船運送咱們本身的汽車,但日本人把他們的卡車留給了咱們,其中一些油箱裏還有汽油。此外還有八輛較車——這個字可能錯得離譜,我很難把它寫對——這是一種家用車。其中一輛好像是別克8,它原是屬於第十八師團師團長的,不過如今歸高級聯絡官湯普森上校(和你同姓)。當咱們把車送給他時,他顯得很是高興!在途中,許多當地村莊被炮火摧毀。美麗的玫瑰依舊在清晨的微風中綻開,花朵下是已變成骷髏的頭顱,白骨上覆蓋着日本軍服,而頭盔則在另外一邊!前線的情形很可怕。戰爭的殘酷沒法用語言形容!生活

我在莫岡停留了十天,又在加邁待了十二天。在回夏杜蘇的路上,咱們趕上了幾個狙擊手,我就在那時受了傷。布沙爾將我送到第二十五戰地醫院,手術後,我被轉至位於印度雷多的第二十總醫院。我是這裏惟一名少校,因此他們對我尤其關照。一個護士對我說,我正在享受「大排場」。我可憐的英語幫了我大忙,我能夠獲得新鮮的牛奶和雞蛋,還不錯。時間

數天以後我就會康復,不要爲我擔憂。請原諒我不能寫更多,躺在牀上寫信真的很累。工作

你的學生敬上消息

幾天後,他這樣描寫第二十總醫院:ps

這是一片印度叢林,房子有硬地面和鐵片屋頂,一個房間三十張牀。牀位上如今躺滿了中國軍官,其中許多人失去了他們的手臂、腿、手指,幾我的甚至失去了半個身子。醫生告訴我,他們惟一能作的就是躺在牀上,直到生命的盡頭!一我的昨晚死了,他喊了一整晚,以一種可怕的聲音叫着他妻子的名字。我不敢聽,用手捂住耳朵,把頭全埋進羊毛毯裏。他在黎明時死了,他們把他擡走,但是這可怕的聲音仍留在個人腦海中!

我正在好轉。醫生說我是個好小夥,由於我從不給他添麻煩。他批准我,當再也不須要臥牀時,能夠到加爾各答休一個短假。……"我想,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是愛着衆人,準備着消滅罪惡,但不是罪人。不要忘記,當生活將你打倒跪地——生活老是這樣,之後也會如此——這正是最佳的祈禱時機,不是嗎?"這些簡單而又有力的話語對我觸動很大!……也許我寫得太多了,就到此爲止吧!

你的學生

再後來:

一個月前我收到了你的信,當時我就寫了回信,可問題是我不知道如何寄出它,沒人知道那封信能夠經過何種方式郵寄。我先試了中國軍隊郵局,可他們拒絕了,由於他們從未向外國發過信。而後我填寫了班克上校送的一個普通軍用信封,試着把信送到美國軍隊郵局。但是那裏的中士告訴我,郵件室說我不是美軍士兵,因此信被退回了!最終,我被——[審查時刪去]叫去處理一些公務。我在那裏待了一個半星期。我在那裏檢查了胸部,拍了一張X光片,感謝主,如今傷已經好了,惟一的問題是你不能深呼吸。在我返回——[審查時刪去]的途中,我發現那可憐的信丟失了。這真讓我冒火,由於當你發現你的學生竟如此懶於回信,必定很是失望!

這裏的天氣很是差,成天都在下雨,泥濘沒到了腿部,咱們什麼都作不了,只能坐在賬篷裏。一切都受限於這糟透了的雨!坐在賬篷中,玩金拉米,吃K口糧,躺在行軍牀上,這就是爲何咱們將聯絡官稱爲「懶惰官」。在軍隊中,生命彷佛失去了應有的價值,許多生命消失在了戰爭中。沒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一切都取決於你的運氣。一些人倒在病牀上,失去性命,一些人在密林中被射殺,一些人跨過戰友的屍體,得到榮譽,一切都取決於你的運氣。無論怎樣,我是幸運的。當我出院時,我被提高爲中校。我以爲很慚愧,由於我還太年輕,不夠成爲一名中校,是吧?[他二十三歲。]

你如今在美國作什麼東西吃?是的,我天天都爲你祈禱,我知道我簡單的話語沒法到達,但咱們的天父不會忘記忠實的信徒。不管什麼時候何地,上帝與你同在,我相信。我能想像如今在美國的生活,坐在火爐旁,讀着這封信,吸着可口可樂,品嚐桃子和奶酪,和這裏的冒着黃色火焰的煤油燈、筷子、水牛和叢林是多麼不一樣啊!你會忘記現正和黑暗戰鬥的你的學生嗎?友誼會由於距離而被淡忘嗎?

請按一樣的地址給我寫信。

五月,他再次從位於印度雷多的第二十總醫院寫來信件。他又一次住進了那所醫院。

收到你的賀卡已很長時間。我沒有回信是由於我抽不出時間。這也許並非一個正當的理由,但你應該能理解。

整整五個月,咱們營在叢林中打伏擊戰。咱們從莫岡出發,進抵臘戌。兩地相距近五百五十英里,中間是人跡罕至的叢林、山谷和河流。回想起來,這就像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夢,一場深深入進了人的內心、沒人能忘記的夢。感謝上帝,我活了下來,還能寫信給個人老師。

這是美國大兵所說的「超棒」的工做。從一月二十日到四月十五日,咱們和日本人在緬甸北部玩捉迷藏,四月十一日,咱們成功到達臘戌,完成了咱們的任務。威利將軍說咱們完成了一項偉大的工做,但爲此咱們也付出損失百分之三十五的戰友的代價,甚至工兵指揮官斯里爾基爾中尉都戰死了。咱們吃標準的K口糧,喝咱們能找到的各類水,穿着僅有的一件軍裝,既不能換也無法洗。月光依然美麗,溪水依然叮咚流淌,花朵也依然芬芳,但是沒人注意它們,咱們惟一關心的事就是「殺敵或是被殺」。生命不值一文,只是路邊的一朵花,上帝隨時能夠把它帶走。不只是敵人的槍炮,還有許多可怕的疾病等着咱們,一半或者更多的死亡是因爲傷寒!

以前,咱們在中國軍隊中有美國聯絡官,而那時我是美國軍隊中的中國聯絡官。做爲一名聯絡官,沒有什麼事情,又老是被放在安全的地方,也許這就是我還能活着的緣由。

我如今坐在個人單人公寓中。謝謝你的關心,個人胸部如今恢復得很好。另外,我在這裏已不是病人,而是一名醫院的官員。由於我受過傷,也由於我已在前線待了太長的時間,他們想給我一份輕鬆的工做,因此調動了個人職位。

這所醫院明年八月可能會搬到昆明,這個消息還不肯定,但美國人彷佛都很高興。我不知道我還會在這裏待多久,事實上所有中國駐印軍都將回到中國,其中一部分人已經離開,因此請按個人新地址給我寫信!

你的學生敬上。

最後,九月的來信:

戰爭結束了,這一天咱們等了八年。勒夫上校問我感受如何。我沒有說話,只是哭泣。咱們走過了一段多麼漫長、多麼艱苦道路!那一時期你和咱們在一塊兒,你明白個人意思,對吧?咱們被迫離開,放棄土地、房屋和財物,幾乎就要垮掉,忍受着飢餓,甚至是無家可歸,就像漂在急流中的一片樹葉,沒有食物,沒有衣服,什麼都沒有。但是,感謝咱們的天父,最終的勝利屬於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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