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人攻略訪談十七：低薪程序員王行舟

文：Gracia

導語：本期採訪對象王行舟@行舟com，是一位從業20年的老程序員。他的名字，並不像他曾經作過的產品那樣知名，那是一款在Windows上很是流行的優化軟件——超級兔子。王行舟並非超級兔子之父，但倒是那個爲超級兔子真正賦予了生命的人，他主導着超級兔子旗下全部產品的開發，儘管面對360和優化大師這樣強大的競爭對手，超級兔子鼎盛時期的市場佔有率仍高達90%。

在王行舟口述的經歷裏，你會發現一種強烈的落差感。很難想象，作出過這樣一款成功軟件的人，多年來一直拿着與能力不相襯的微薄收入；這個士爲知己者死的性情中人，在賣命付出的同時，「知己」卻瞞着他早賺了個盆滿鉢滿；在贏得官司以後，他卻要讓這款浸透了心血的產品慢慢死掉，你能體會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這種落差感讓人感到難以想象，甚至於不可信，許多人聽到這個故事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怎麼會有人笨到如此。或許是性格決定命運，又或許是造化弄人，王行舟的背後，是一個時代的遠去。翻看劉韌98年出版的《知識英雄——影響中關村的50我的》，求伯君說過的一段話裏，彷佛依稀能找到答案：

「事業和金錢無關，當你全身心投入開發的時候，不給你錢你也要幹，開發時，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報酬。只有先成就了事業，纔有資格談報酬」。

這話聽起來有點遠，但或許表明了老一輩程序員的心聲。王行舟正在從新出發，作一款移動端的工具類軟件，這是他擅長的領域。項目還在保密階段，後續會怎樣也不得而知，但他仍然遵循着本身的初心：程序員靠着本身的本事好好作事，必定會獲得回報。他一直試圖用本身的方式證實這一點，咱們拭目以待。

• 技術人攻略：作超級兔子以前，你有過什麼樣的工做經歷？

我大學就讀於西安工業學院，93年畢業分配到株洲一家國企，用PLC編程作自動生產線的設計。很喜歡編程，當時給單位作過管理系統，也給網友作一些實用小工具。5年後離開國企，在當地的電大教了兩年書。2000年的時候很是順利地得到了去深圳華爲工做的機會，可在即將入職的時候認識了CSDN的創始人蔣濤，改變了個人整個職業軌跡。

2000年的時候互聯網不像如今這麼發達，找一些程序員相關的資料並不容易，CSDN作了張程序員大本營的光盤，蒐集了大量實用的技術文檔、源代碼、開發技巧、控件、開發工具，一會兒在全國暢銷有了名氣。我當時以爲蒐集資料的這些人都很牛，在網上看了蔣濤的簡歷，他在巨人、金山、豪傑工做過，作過中文手寫系統、《金山詞霸》、《金山遊俠》等很是有名的產品，看過以後以爲很是崇拜，萌生了想要加入CSDN的念頭。

我放棄了去華爲的機會，轉而北上。到北京以後，事情發生了變化，來以前說好要作的項目臨時不作了。蔣濤跟我說打算作《程序員》雜誌，問我是否願意作技術編輯。我當時內心很是氣憤，但都已經來北京了，既來之則安之，怎麼也得過年再回去吧，沒想到一干就是3年。

3年裏經過CSDN這個平臺認識了不少人，而且從一個綠林式的程序員，變成了一個比較全面的從業人員。雖然收入與華爲相去甚遠，但這份工做讓我很開心，蔣濤對我很尊重，而且也一直很佩服他的產品眼光和技術洞察力。這是我工做以來最放鬆，最享受的3年。離開以後，人生軌跡發生巨大變化，進入很是緊張的創業階段。

• 技術人攻略：你是如何走上創業之路的？爲何會作超級兔子？

我一直認爲本身不是一個適合創業的人，我是一個林沖式的人，不多會本身去打天下，但若是有朋友邀請我去，我可能也會去。

超級兔子是蔡旋98年作的，我04年受邀正式加入，以後咱們決定用超級兔子這個名字作更多的產品。

• 技術人攻略：作超級兔子的過程當中，你和合夥人的矛盾是怎麼回事？

04年正式開始作超級兔子，產品和技術由我負責，在湖南株洲進行開發。蔡旋在廣州，負責全部出面和對外合做的事情。蔡旋獨立作超級兔子的時候，經過軟件註冊費能獲取一部分收入，在我加入以後，咱們把超級兔子作成免費的了，由於看到將來趨勢確定是免費。從04年到06年，軟件沒有收入，我一直是個低薪程序員。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超級兔子已經有不少收入來源，包括軟件的推廣、導航站haokan123的廣告位、以及給電腦廠商作的OEM版，可是蔡旋歷來沒有跟我說。只有百度聯盟來的收入進了公司帳，其它渠道的收入都進了蔡旋私人腰包。

從04年開始合做，我和蔡旋一直沒有簽定任何協議。我在人際事物這塊確實欠考慮，當時全心全意撲在產品和技術上，不想由於協議的事情破壞我和蔡旋之間合做的這份誠意。考慮到公司將來的發展，08年我再次北上並在北京註冊了公司。可直到09年公司引入新合夥人，咱們才第一次簽定了協議。協議中明確規定，全部的產品都歸北京這家公司，也就是說，全部的產品都在我名下。後來蔡旋揹着我註冊了超級兔子商標，打官司不讓咱們用。也是這個協議救了我，蔡旋沒有任何有利的證據，打官司輸了。雖然我贏了官司，但是從11年起就沒有更新過產品，我想讓你們忘記超級兔子，一個我花了不少努力，卻沒有獲得不少的東西。

公司鬧到這一步也是必然，不少人說我最大的錯誤在於找錯了合夥人。其實我最氣憤的不是合夥人揹着我拿了多少錢，而是那種被辜負的感受。

• 技術人攻略：超級兔子是優化軟件中作得最先也是最有影響力的，到如今已經默默無聞，有哪些緣由致使了這個產品的失敗？

超級兔子失敗有多方面的緣由，首先，從合夥人那裏獲得的信息不全面，因爲蔡旋向我隱瞞收入，我並不知道某些功能其實存在着巨大的商業價值。我只看到技術在變化，沒看到用戶的習慣也在變化，所以損失了不少機會。

其次來自競爭對手的衝擊。07年根據第三方調查，超級兔子還有90%的佔有率，雖然市場上出現了360和優化大師這樣的競爭對手。360是我最關心的一個團隊，由於他們確實很可怕。一方面360背了流氓的名聲，另外一方面，他們在產品和技術上的進步很快。超級兔子的產品是10人之內的團隊作出來的，而360至關有錢，能夠養一個競爭力強大的團隊來戰勝咱們。

最後投資引進受阻。要跟競爭對手對抗必需要創建更大的團隊，沒有足夠的錢就沒法支撐愈來愈大的開發隊伍。整個軟件的外部環境已經發生了鉅變，在資本衝擊下，小團隊註定成不了大氣。09年，我認爲應該立刻引進投資，把公司的規模作大。投資帶來的好處不只僅是錢，利用投資方的資源，能夠得到更多的合做和推廣機會，這纔是投資最大的價值。一方面是基於市場環境的變化，另外一方面，我想融資的最大目的，是認爲蔡旋的眼光和能力都不適合作CEO，但願可以經過融資讓他出局。蔡旋懼怕失去控制權，因此融資一直沒有談成。

• 技術人攻略：你怎麼看待競爭對手360這家公司？怎麼看待周鴻禕這個有爭議的人？

一個戰勝個人人，不必定是個人敵人，也不是我要恨的人，無論他用什麼方式，他們作到了這一點。在當下這種社會環境下，我認爲值得尊重。並且超級兔子之因此失敗，並非他們的緣由，若是咱們當時接受融資，佔個2-3成的市場份額我仍是有信心的。

互聯網的大V中，不少人是沒有節操的。這就是爲何我對周鴻禕仍是很尊重，就算他是個流氓，也是個講道義的流氓，是個綠林好漢式的梟雄人物。

• 技術人攻略：你怎麼看待大公司抄襲小公司產品的狀況？

我作產品的時候遵循一個三步法，當想到3.0，而且已經開始作2.0的時候，才發佈1.0的產品，只有這樣，大公司纔沒法抄襲。最瞭解360產品的除了周鴻禕可能就是我，我作超級兔子的時候，360每次發佈的產品，我都能比較準確的預測到它下一步該作什麼。

整個大環境來看，口碑時代已通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沒有節操的時代。中國用戶大部分是小白，給他什麼產品他就用什麼，這就是盜版流氓爲何這麼強的緣由。產品好很差不重要，強行塞給用戶他們就會用，在這種狀況下不少公司也就不會把精力放在作好產品上。公司高層考慮的是怎麼用產品佔領用戶的電腦和手機，用什麼方法是另外一回事，產品好很差也是另外一回事，到這個層面，節操都頗有限。作了這麼長時間產品以後，發現想把軟件作好，看上去像是個好夢。

• 技術人攻略：從作超級兔子的這段經歷中你獲得了些什麼？失去了什麼？

雖然失去了不少，可我也獲得了想獲得的一些東西。獲得了在軟件或者互聯網行業，一心一意地作一個產品，而且有一段時間產品作得還能夠。從作免費共享軟件到成立公司、到運營，從沒有收入到有收入，而且後來發現有機會作大，經歷了創業比較完整的一個過程，和軟件從小到大的每個階段。沒有獲得的，是收入和確定。

• 技術人攻略：你如今在作什麼新的項目？指望達到什麼目標？

如今作的項目還在保密階段，是Android上的工具類應用。我和新項目合夥人認識的時間比較長，認爲他在人品和能力方面都不錯，投資方也頗有誠意。對於將來我的的發展方向，我仍是傾向於到一個小公司，在產品尚未作起來的時候我努力把它作起來。

國內互聯網軟件圈的環境決定了不少公司的產品和技術並非那麼無懈可擊，就算是一樣的產品，若是能作到更多的新意，仍是有機會。另外，工做這麼多年，我很想證實一件事情，那就是：程序員好好作事，必定能獲得回報。有機會的話，但願讓你們看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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