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之後我給你發工資

前言

今天和媽媽打電話，媽媽說爸爸在的公司要倒閉了

他以前是物流公司的經理。說是經理，實際上就是帶着幾個縣裏漢子，作些整理，記錄的工做，有時還催一催帳。原本就是一份閒職，算是給臨退休的日子找個去處，惋惜時運不濟，沒熬到退休，公司一直賺不到錢，黃了

小時候

我和爸爸一直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小時候他「教育」我，若是被同窗欺負了就拿磚頭打他們。可我以爲人性本善，那些欺負別人的人不少其實也有真誠的一面。爸爸之前是拉貨車的，印象中他老是晚上我快睡了或者被吵醒的時候回家，而後次日沒等我起牀就匆匆離開，這致使我對小時候爸爸的樣子很模糊。印象最深的一次，爸爸下午開車回來，大貨車停在小區門口，臉上盡是煤灰的他下車，抱着一個很大的遙控車盒子，露着雪白的牙遠遠向我招手，我興奮地向遙控車跑去。我記得那時候門口的柳樹剛發芽，嫩綠的柳枝鬆鬆散散地垂在車頭，夕陽照在爸爸的側臉。這一幕像畫同樣一直刻在個人記憶裏

初中

爸爸不多管我。最後一次管教應該是小學時候縣裏新開了網吧，就在我家樓下。每次我和爸爸路過的時候他總會惡狠狠地對我說進去就打斷個人腿。小學畢業後我去了市裏上學，我和爸爸就像不一樣世界的兩條魚，我初入大海，好奇地探尋各類新鮮東西，他在昏黑的井裏一口一口呼吸。那時候我兩週回 一次家，回去也不多能見到爸爸。在外面讀書的那幾年，好像他作他的，我作個人，咱們都在本身的世界。

爸爸是金牛座，他是那種很能吃得了苦的人。他開貨車，早年還開過客車。爸爸很喜歡車，據他說 17 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車就着迷了。那時候也是跟着別人跑貨車，老司機開累了換他開一會。17 歲的爸爸，一開車就是 3 米多高的大貨車。他也不怕，纏着老司機教他。 後來爸爸和別人湊錢買車本身拉貨，捨不得請司機就本身跑，哪有貨去哪裏，天天開 10 幾個小時，吃喝都在車上，居然也幹了快 10 年。

爸爸文化程度不高，上學的時候還總愛打架。惟一當過一次班長仍是老師以爲他是班裏最兇狠的一個，但願他能鎮住同窗。他也「不負所望」，只要有不聽話的就一個字打。我媽總說爸爸之前不顧家，明明已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卻好像歷來沒當爸爸的覺悟，在外面不多掛念家裏。但我以爲爸爸仍是知道本身是個父親的，他會給我買玩具，逗姐姐玩。只是那時候他好像還沒長大，心裏老是以本身爲中心，總覺得家庭要圍着他轉。

高中

不知道從何時起，我愈來愈常常能在家裏看到爸爸。爸爸也賣掉了貨車，開始規律的上班。我那時候高中，每次回家都是爸爸來接我了。他不會跟我聊天，兩我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在車上我玩手機，他開車，一路靜悄悄地就回去了。我和爸爸好像歷來沒什麼共同話題，打電話的時候也只會問 吃了嗎，身體好嗎。但每次回家爸爸都會拿出腳盆給我洗腳。我能感受到爸爸的愛，一種不知道該說什麼但總會以一種方式表達的愛。

可能天下爸爸大多都一個樣子。不善言辭，很難溝通，卻用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愛你

爸爸就像一頭勤懇的黃牛，一路耕耘，不嫌苦也不嫌累。我真的歷來沒在爸爸身上看到累的樣子。我覺得這頭黃牛會一直一直默默耕耘下去，拿着爲數很少的工資，也不嫌少，就一直幹，結果在即將退休的時候，耕地的犁被人拿走了。

其實也沒什麼，老了老了，上班也就是多個去處。可早上起來一會兒不知道該去哪，那一瞬間內心總會有些空落落的吧。

最後

媽媽說爸爸回來跟他說這個消息的那天，一我的轉身用尷尬和自嘲的語氣說了句

「我這也算是失業了」

我不知道爸爸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在想什麼。一生逞兇鬥狠也勤勤懇懇，一生有着一套本身的行爲邏輯，他聽不懂什麼大道理，在你手舞足蹈講述外面生活的時候會抱起被子回到臥室睡覺。他喜歡各類小動物，養動物頗有一手。

我其實歷來不懂爸爸想什麼，但我以爲他應該會難過和茫然。因此我能作什麼呢？

不少人在人生的前二十幾年都在爲本身而活，咱們在尋找上班的意義，本身存在的價值。但當父母老了，原來在身後看着父母背影的咱們慢慢超過了父母

他們停留在原地，最怕的是再也不被須要。

爸爸老了

之後，我來給你發工資

我是方木

一個掙扎向上的互聯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