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頭術

換頭術

做者： 阮一峯

一、

我讀過一本醫學暢銷書《最好的告別》，做者是美國醫生葛文德。

他的一個觀點，令我印象深入。他說，醫學的進步改變了人們對於死亡的見解。人們再也不把死亡看成不可避免的天然結果，而是歸因於某種技術失敗。某個治療步驟出錯了，或者技術還不夠好，因此病人死了。

愈來愈多的人相信，死亡的緣由是技術缺陷，而不是預料之中的事。死亡證實書的診斷結論，不會寫死於老年，老是寫着某種最終的近似緣由——例如呼吸衰竭，或者心搏中止。

既然死亡是技術失敗，而技術問題總能夠用更好的技術解決，因此人們逐漸造成一種觀念：衰老和死亡只有在反常的狀況下才會發生，正常狀況下是能夠治療和延遲的。

新聞媒體常常炫耀某個97歲的老人跑馬拉松的故事，彷彿相似事例不是生物學奇蹟，而是對全部人的合理期待。而後呢？當咱們的身體不能知足這種幻覺時，咱們就以爲好像須要爲此感到慚愧 。

二、

我一直沒法忘懷這個觀點，技術是否能夠阻止死亡？若是技術變得無比先進，人類是否真能將死亡推遲得足夠久，活到200歲呢？

我愈來愈以爲，這是頗有可能的。將來人類的壽命也許很是長，遠超過天然的生理極限。

延長壽命的關鍵是什麼？我認爲主要就是一點：克服器官老化和衰竭，方法就是器官移植。目前，器官移植的成功率正變得愈來愈高，愈來愈多的器官能夠移植。肺癌就換肺，肝癌就換肝，冠心病就換心，都有辦法救回來。

臺北市長柯文哲曾經是臺大醫院的外科權威，在一次演講中，講過兩個他親手處理的病例。一個女孩九天沒有心跳，全靠體外循環維持生命，最後仍是撐到心臟移植，活了過來；另外一個病例更厲害，心臟因爲嚴重的細菌感染都爛了，只好拿掉，沒心臟撐了16天，心臟移植之後也活了下來。

隨着手術技術的成熟、抗排異藥物的完善、人造器官的出現，能夠想象，將來的器官移植終將像拔牙那樣簡單易行、安全可靠。

三、

目前爲止，只有一個器官，歷來沒有人嘗試過移植，那就是腦殼。

醫學上，死亡的定義就是腦死亡。也就是說，若是大腦死了，就算身體的其餘部分還活着（心臟還在跳動），這我的也是死了。反過來講，若是其餘部分壞死了，可是大腦還有意識，那麼這我的就是還活着。

大部分人死的時候，大腦的功能其實都是好的，思惟依然敏捷，就是身體的其餘部分不行了，致使大腦營養供不上，因而先陷入昏迷，而後再死亡。

若是頭部移植能夠成功，那麼人的壽命就會有本質的提升。軀幹不行了，腦殼就移植到另外一個軀幹上，因而就能夠接着活。

四、

頭部移植的難度無疑是極高的，血管和神經都要正確鏈接。一我的的大腦如何指揮另外一具身體，沒有人知道能不能實現。可是，技術是那麼地難以想象，我以爲沒有理由懷疑可能性，將來是必定能夠作到頭部移植。

事實上，1970年就有人嘗試，一隻猴子的腦殼移植到另外一隻猴子身上。手術後猴子活了三天，被認爲實驗成功。

迄今爲止，人的頭部移植尚未實驗過。有一位意大利神經科醫生 Sergio Canavero 宣稱2017年末前，就要完成第一例頭部移植手術。他還宣稱，已經在一條狗身上實驗成功，將脊髓神經跟大腦鏈接起來，讓這條癱瘓的狗從新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還找到了一位俄國志願者，此人患有退化性疾病，不能行走，不能照料本身，相似英國物理學家霍金的狀況，所以願意割下本身的腦殼，讓醫生安裝在另外一具軀體上。

Canavero 醫生聲稱，手術的第一步將是冰凍大腦和身體，阻止腦細胞死亡。而後切開脖子，將關鍵的動脈和靜脈將鏈接到管子上。在進行移植以前將切斷患者的脊椎。當肌肉和血液供給成功鏈接以後，病人將昏迷一個月時間來限制新移植頭顱的活動，同時將經過電刺激讓脊椎新鏈接獲得強化。這位野心勃勃的醫生相信，物理療法將讓接受頭部移植手術的病人在一年內下牀走路。

醫學界廣泛不相信這個實驗，認爲這不過是另外一場僞科學的鬧劇。可是，沒有一個科學家說，頭部移植是絕對不可能的。

五、

展望將來，幾乎能夠確定，人類將再也不是純天然的產物，極可能一部分器官和肢體是天然的，另外一部分是人工合成材料。這既是爲了替換壞掉的器官，也多是爲了追求更強的功能，好比安裝電動的碳纖維假肢，老年人就能夠大步流星，登高山如履平地。

美國發明家、《奇點迫近》的做者、谷歌公司工程總監雷蒙德·庫茲維爾（Raymond Kurzweil）說過一句著名的話。

「雖然我像別人同樣熱愛本身的身體，可是若是我能依靠硅基材料活上200歲，我會絕不猶豫地放棄肉體。」

將來，器官移植和換頭術一旦成熟，人的壽命可能會翻倍增長。那時，只要保住腦殼就能夠了，其餘部分就不過重要了，由於能夠換。動畫《Futurama》裏面，人甚至連軀體都不須要了，就是一個頭安裝在底座上那樣活着。

到了那個地步，人與機器就將合爲一體：機器給了人更長的壽命，人給了機器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