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你聽我說 。
我原覺得相遇必定是書詩成畫,歌文譜曲。要鬧市馬蹄下救人,荒山破廟中避雨。是英雄救美,道一聲得罪。是火堆取暖,聽一晚上風雨。要遊園忽聞佳人笑,轉頭又見桃花開。是萬朵桃花都失色,是十里春風總不如。是你一顰一笑一回眸,要我燈火闌珊千百度。是可做詩歌可譜曲,要這樣詩情畫意。
後來我覺得相遇必定是這輩子一定會推開的一扇門。門後面是萬里明媚,百草欣榮。是小啞吧拿着波板糖,四目交接,眼波流轉。見到就知道,相逢如重逢。推開這扇門,用盡一身的力氣和一輩子的運氣。知道門的那邊有你,就什麼都不在再保留,拼盡全力。是這樣毫無顧忌。
再後來我覺得相遇必定是一場無限期有目的的旅行。要披星戴月,披荊斬棘。要歷經歲月的滄桑和塵世的煩擾,要忍受沉默的世界和空蕩的長街。要坐錯車下錯站,要哭過長夜要難以入眠。
是翻過籬笆高牆,站在你面前。是迎着風雪,站在你面前。是僞裝有緣,站在你面前。是無數次巧合,才騙得一個駐足。要這樣真實。
我原先覺得是我在茫茫尋找,是聽着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是過盡千帆,整理千次髮型。雖然等待的時間無比慢無比長,但知道你會來,便等得。就是這個道理。
可姑娘,愛情哪有什麼道理。
什麼詩書畫意,什麼命運之門,什麼等待、旅行全是放屁。
直到我碰見了你。
我只以爲冬天再不要穿的臃腫,去見你必然要刷牙洗頭。睡前醒後會想到你,出門回家也會想到你。感冒上火想告訴你,看到下雪花開也想告訴你。我想留下全部的蛋糕,就是由於多了一個你。
就是由於多了一個你,我以爲便去何處均可行,即是何種相遇均可行,不須要之前想的那樣畫意,那樣浪漫,那樣真實。
都不須要了。
我曾覺得是我摒除雜念,足以明悟真諦。是有了風花,雪月自當出現。是應了景,自當出現該有的情懷。我曾覺得我見到了紅線,就摸到了姻緣。
仍是想的太過簡單。
才知道,倒了一杯熱水,還沒涼,就渴了。事情哪有那麼多巧合那麼多姻緣天定。是要本身去拼湊路燈和街景來完成浪漫。
忽然想到,世間安的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遇到了,你便和信仰通常重要,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也就和你五五開。舟濟人過河,你濟我度世。
不過還好,還好在二十出頭見到你。
有了牽你手的夢想。一輩子提及來漫長,卻不足以陪着你去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去聽山風滿樓雨雪連天。想要和你一塊兒體驗種種未知,思念與愛戀。要你靠在我肩上。你看風景,我看你。
姑娘,這鋪滿羣星靜寂的夜,透過窗縫低吟的風都不是我想你的理由。這老舊檯燈暈開柔和的光,爬滿字跡透着侷促紙張,都不是我想你的方式。
都不是。
我想起之前四處找你,在對面的房間,小巷深處的窗戶。在等車時的空隙,看看路的拐角 。在十字路口,在個人身後。明知道你不在那裏。
也有人想替我找到你,但假如只是要找個驅趕寂寞的人,找誰應該均可以。可是在那些羣星都墜落的夜裏,我騙不了本身。
沒想到你就這樣沒伴隨光影,沒身披祥雲的出現了。
那天是否是風晴雨停,春鬧枝頭我不記得了,是否是寶馬香車,燈火珊闌我也不記得了。大概這輩子也都不能忘了你了。
不,該是必定忘不了。
我該說些堅硬的話,像冬雷夏雪乃相離
或該說些圓轉的話,像執子之手白頭不離。總歸是要說些什麼。我怕等青春潦草成過往,再沒有心境沒有時機坦陳心跡。怕我踏遍青石橋等你,你撐油紙傘而來,又坐烏篷船遠去。
那可太遺憾。
姑娘,我說了這麼多,也不過就是五分悸動,三分激動,兩分酸氣,一顆真心。若你能看到這裏,我也十分感激。
茨維塔耶娃說,我想和你一塊兒生活,在某個小鎮,共享無盡的黃昏,和綿綿不絕的鐘聲。
我也如此想着。
你見青山嫵媚,只消學着青山嫵媚。誇言青山是你,便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