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劇透）被川島芳子包養的民國老軍醫：3.5星|麥家《人生海海》

​​ 「 當時國民黨節節敗退,解放軍已準備殺出大別山,打響淮海戰役,形勢對解放軍頗有利,他有點想留下來。但想到留下來他養的幾隻貓要吃苦頭,要麼餓死,要麼淪落街頭,他於心不忍,最終仍是選擇走。這一走,差點走進鬼門關。 」

 

人生海海

 

做者: 麥家 

出版社: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出品方: 新經典文化

出版年: 2019-4-16

頁數: 345

訂價: 55

裝幀: 精裝

叢書: 新經典文庫·麥家做品集

ISBN: 9787530219218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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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一個民國老軍醫的人生傳奇。故事自己懸念很少，可是做者刻意選擇由一個小孩的視角來逐步揭開上校身上的謎團，增長了很多懸念，也規避了詳細描述歷史細節的難題。

 

懸念設計3星，細節描寫3.5星，主要細節是主人公小時候的農村生活，文革時候的學校狀況。主角「上校"的軍統和軍旅生活的細節不多。近代社會生活、習俗、文化的細節描寫，我看過的最好的書是《一句頂一萬句》，堪比《紅樓夢》。

 

主人公所在的村子，按書中透露的地理信息，應該是杭州市富陽市，書中交代，村子緊鄰富春江，富春江發大水能把村子淹了，村子所在的縣隔壁是蕭山縣。

 

下面是本書主要情節【如下嚴重劇透！！！】：

 

主角「上校」是1918年生人，17歲被拉壯丁進入國軍隊伍，陰差陽錯成爲軍醫，又由於救治了軍統女特務被拉入軍統，被手下出賣坐了日本人的牢，在勞改營中挖煤。後來被川島芳子從勞改營要過去當成了男寵。上校原本是但願去了北京能跟組織接上頭，結果沒有。小腹上還被紋上了川島芳子的名字。

 

日本投降後上校又去作國軍的軍醫，接受病人禮物，要了兩隻貓。曾經被解放軍劫持到解放區給首長作手術，術後解放軍勸他留下來，他惦記貓沒人管仍是回去了。

 

後來他所在部隊起義。朝鮮戰爭中他又上戰場作軍醫，認識了後來的妻子當時的一個護士。在戰場上的時候有一天上校後來的妻子覺得是上校摸黑到了她牀上，後來跟上校結婚後才知道那不是上校。上校妻子逼婚，上校由於小腹紋身的事不想牽連別人所以不一樣意，上校妻子告上校強姦，實際上是想逼迫他結婚，上校就是不一樣意，結果被處分，開除公職回到農村。

 

文革中紅衛兵衝擊上校所在的雙家村，上校提早躲了，結果紅衛兵把他的貓抓了逼他現身，上校沒辦法只好回去。

 

紅衛兵「小瞎子」審訊過程當中要看上校小腹上的字，被上校打殘，而後上校帶着老母親躲了起來。

 

小瞎子散步謠言，說上校小腹紋的是「這混蛋是雞姦犯」，全村人都認爲上校跟主人公父親是同性戀。主人公爺爺爲了洗刷清白，向公安供出上校地址，換來公安通告全村，上校小腹紋的是大漢奸的名字。

 

上校的公審會上，小瞎子父親要扒上校褲子看小腹上紋的字，上校當場瘋了。

 

上校妻子從上海趕過來照顧上校，結了婚。給上校母親送終後搬回上海住，跟上校一塊兒養蠶。醫院治好了上校的精神病，可是上校的智商降到了七八歲的兒童。

 

主人公一家由於爺爺出賣上校被全村人排擠，主人公父親安排主人公偷渡到西班牙，在蛇頭工廠幹了6年，出來後撿了三年垃圾，逐步靠販運洋垃圾回國發家，每一年去上海看上校夫妻。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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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下是書中一些內容的摘抄，【】中是我根據上下文補充的信息：

 

1：上校當兵是民國廿四年,秋季的一天,十七歲的他和我父親照例去鎮上趕集市,既買東西也賣東西,買的東西有木料,洋釘、煤油、桐油、鐵皮、砂紙,角鐵等;賣的東西有洗臉盆,腳盆,米桶、水桶、桌椅、板凳等。到鎮上,正好撞上國民黨部隊在招兵,一個大鬍子營長看中上校,連東西帶人都被他領走。P11

 

2：出門後第四年,他第一次返鄉,已經是堂堂大營長。爺爺講當時全村人像看洋人同樣去看他,那樣子可真神氣,腰裏彆着烏黑的蘇聯大手槍,腕上箍着銀亮的南洋小手錶,頭上戴着金邊硬殼帽,背脊骨立得筆直,胸脯挺得老高,像大姑娘同樣。P12

 

3：老天無論在何時老是站在老人一邊,這年冬天,全村人都聽聞,太監【也就是上校】褲襠裏的傢伙出了問題,成了綠頭閹雞一隻。至因而怎麼被閹的,有兩種大相徑庭的講法,一種是老保長講的,講他色膽包天,睡了他們師長女人,被師長現場活捉。P16

 

4：咱們村叫雙家村,你們姓蔣,小家姓陸,大大小小五千多人,是全縣排頭尖的大村。因着人多,怪胎也少不了,老保長是一個,門耶穌是又一個,鳳凰楊花是再一個。老保長怪的是,他有一雙識別婊子的火眼金睛,P20

 

5：這一仗下來,他直提營長,配了手槍、手錶,同時他父親離死期也不遠了。我知道,那些鬼子都是被馬蜂毒死的,而他父親則是被鬼子的毒氣彈毒死的,冥冥中好像是配好的,一牙還一牙的意思。P34

 

6：上校到了上海,作了那個女特務的部下。女特務急救以後搭上校乘的吉普車去醫院養傷,其間她看上校聰明能幹,作事沉穩,生相也好,動員他加入軍統。上校不情願,他不想再殺人,只想救人。但後來一張軍令下來,不肯也得願,軍令如山倒。P34

 

7：他的五個手下的一個,那個會講鳥語的傢伙,被汪精衛的特務重金收買,把他一組人都賣個光。特務全城捕殺他們,死兩個,逃兩個,抓一個。抓的就是他,被敵人從電車上抓走,後來關押在湖州長興山裏的一個戰俘營裏勞改,四五百人,每天挖煤。37

 

8：他養傷了幾個月,見的多了,膽子也大了,偷偷把那些被軍醫丟在走廊上的垂死傷員當活人救,練技術。反正救不了也沒人追究,救活了是天上丟餡餅。就這樣,他拿起手術刀,私設手術檯,偷偷當起軍醫。幾次下來竟然救活幾人,一下在醫院出名,醫院就留他當了正式軍醫。P41

 

9：這是一九四六年秋季的事,父親講,鬼子投降後上校又回部隊去當軍醫——由於他不想殺人,只想救人。當時他所在的陸軍醫院在東北撫順銅關鎮,P44

 

10：當時國民黨節節敗退,解放軍已準備殺出大別山,打響淮海戰役,形勢對解放軍頗有利,他有點想留下來。但想到留下來他養的幾隻貓要吃苦頭,要麼餓死,要麼淪落街頭,他於心不忍,最終仍是選擇走。這一走,差點走進鬼門關。P46

 

11：二哥比我大五歲,在鎮上學漆匠,平日不在家,農忙時節纔回來幫工,搶收搶種,就是你們叫的「雙搶」。這是一九六七年端午節前的一天,是我十四周歲的生日。P48

 

12：我表哥他們就是在這時勢下加入聯總革命隊伍,參加了全縣紅衛兵武裝大串聯,去了鎮上,去了縣城,去了不少村莊,串聯一大幫毛頭小青年,蝗蟲似的,衝來殺去,到哪裏都是喊口號,砸東西,貼大字報,抓人遊鬥,關人審問。到咱們村也同樣,首先挨家挨戶搜查流竄的紅暴分子。P50

 

13：果真,上午小瞎子把兩隻貓抓到學校關起來,下午上校就乖乖地回到村裏,手上拎着一隻黑色豬皮包,直接去學校尋貓。P62

 

14：表哥證明,【紅衛兵的】胡司令和四大金剛都走了,剛剛走。至於爲何走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胡司令要去向總司令彙報老保長的事,一個僱農站在階級敵人一邊怎麼辦?另外一種是他們已出門多日,穿的衣服全被汗水捂得發臭,必須回去換洗。尤爲那女同窗,P81

 

15：爺爺講,富春江裏有大魚,民國一十二年,富春江爆發千載難逢的洪水,村子裏水深一米多,能夠撐船;洪水退走時,他在我家樓梯下逮到一條七十八斤重的大白條魚,P107

 

16：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問同一個問題:上校爲何要那樣作,既割小瞎子舌頭又挑他手筋?割了就割了,怎麼又給他傷口縫針?這彷佛是矛盾的。問表哥,表哥總叫我少管閒事,不搭理我。P121

 

17：不老的老保長由年輕的上校領着,走路,翻山,越嶺,搭船,乘車,坐火車,兩天兩夜。第三天凌晨,由一輛黃包車拉着,在黎明的天光中,在淅淅瀝瀝的雨絲裏,拖拖沓沓地出如今冷寞寂靜的愚園路上,而後消失在一個巷口,像是被那口子一口吞掉。P157

 

18：她們甚至不如她勢力大,況且行的事齷齪,不能明目張膽跟她鬥,只好把氣撒在太監【也就是上校】身上。而太監爲了繼續搞情報,跑不能跑,躲不能躲,只好認她們罰。怎麼罰?就在他肚皮上繡字,教訓他,警告他,也是警告那大婊子,不許他們往來。P174

 

19：細長的螞蟥嶺臥在像大海同樣的叢山峻嶺裏,像一條海峽,很合適當邊界,嶺背即是界線,這邊是咱們縣,那邊是鄰縣蕭山。下了山,是蕭山的小陳村,捂在山坳裏;走出山坳是大陳村,那兒已經是杭嘉湖平原散落的一角。P192

 

20：他在這裏像在咱們村裏,照樣是好人緣,你們尊敬,上下歡喜,以至那天咱們的公安去抓他們母子倆時,和尚結集起來,攔在門口,不許公安帶人走。最後是上校,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勸散和尚,公安才把他們押上吉普車。P192

 

21：據悉貴村盛傳反革命分子蔣正南(綽號太監)小腹有文身,內容指其爲雞姦犯。現經查明文身系真,內容爲假。真實內容指明他是日本鬼子的大走狗!大漢奸!望你們端正視聽,P197

 

22：太監想得美好,可下場很差,一年多下來都接頭不上組織。他組織在上海,北京人生地不熟,又時刻被人看着管着,哪容易接上組織?接不上組織,作不成事,他就成了那女人私養的一條狗,女人是大漢奸,他就是大漢奸的走狗,最後被國民政府判刑,關在北京一座監獄裏。P206

 

23：老保長是以上校孃舅的身份去北平的。父親已亡,母親一雙裹成糉子同樣的小腳,不便出遠門,派孃舅去尋,名正言順。爲了把事情作實,姜太公先安排老保長回家,和上校母親合一張影,作證據。P214

 

24：姜太公讓老保長轉告上校,必須講實話,有沒有被鬼子收買行過漢奸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有沒有她都會幫他,但有是有的幫法,沒有是沒有的幫法,因此容不得一丁點兒虛假,弄虛做假最後會把你們都害了。P218

 

25：大首長帶着他先馳騁在長江兩岸打國民黨,後雄赳赳跨過鴨綠江去抗美援朝,打美國佬。打誰都須要軍醫,上校是最好的軍醫,把他留在身邊,等於給性命留條後路,閻王爺找上門,能夠搶命。今後他一直跟着大首長走南闖北,救死扶傷,立功受獎,享盡「金一刀」的名譽。P222

 

26：後來回國,不知怎麼的又跌跟斗,被開除軍籍,遣返老家,從新當農民。所謂「不知怎麼的」不是沒有說法,而是說法太多,有說他手術失誤害死一個師長,有說他調戲婦女被人告倒,有說保他的大首長出事,殃及池魚。總之形形種種,反而不知怎麼的。P223

 

27：不一下子,父親回來,像老保長剛纔同樣,也是一臉殺氣,一言不發地走到爺爺面前,像剛纔對老保長同樣,一把揪住爺爺胸口,推他到板壁前,抵住,惡聲惡氣地責問爺爺:「你給我講實話,是否是你向公安揭發了上校?是否是?講實話!講啊!」 P230

 

28：幹部終於明白爺爺的心思,這是個交易,互相幫助,互相給好處。這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規的,幹部答應下來,爺爺便交出地址。而後便有後來的一切,上校被捕,公安來村裏貼公告,交易是成功的,雙方都滿意。P232

 

29：父親是怕爺爺做的孽把我做死不死也活很差,才鋌而走險,送我一條逃生之路。儘管這條路寒風凜冽,但事實證實,父親的選擇是明智的,那個鄉村已經容不下咱們,與其留下來受罰不如逃走。我逃了,其實大哥和二哥也逃了,方式不一樣而已。P244

 

30：公安不要瘋子,監獄也不要,帶走後,不到一月,派出所通知村裏去監獄領人。村支書和老保長帶頭,領着全村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去了縣城,把人領回村裏。一路上,上校都在操人罵娘,村民們都在爲他傷心抹淚。P257

 

31：女人此次回來,隨身帶着一張結婚證實書,她要嫁給上校,一生照顧他,請求村裏給上校出一樣一份證實。村裏又開會,徵求你們意見。哪有反對的道理?都贊成。P258

 

32：作完婆婆「七七」後,女人把上校屋裏的東西分好,能帶的帶上,不能帶的都分給村裏須要的人,而後領着上校和兩隻貓回她老家去了。貓是畜生,不知人間滄桑,只是年邁得走不動了,要用籃子拎着。P259

 

33：我【上校妻子】嘴上說不能夠,內心實際上是作好準備的,只要他來向我認個錯,答應娶我,我會接受的。但他不肯意,組織上怎麼開導都不接受,死活不肯意。那誰救得了他?結果就那樣,被開除軍籍,遣返老家,過去的一切榮譽,身份、地位一晚上間都歸了零。P29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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