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科幻短篇《Bug》

這回不是純科幻，夾了點玄幻。

如下正文：

大一的時候，李雙休談了個女友，倆人學校相距不遠，週末約一塊兒看電影。那是李雙休第一次本身坐公交，坐反了，繞城一週，電影開始後一個小時纔到，就遇上看了個片尾彩蛋。女朋友大怒，遂分手。
時光荏苒，曰月如梭，現在李雙休已經成熟，畢業工做，成了一名遊戲程序員，還有了新女友（雖然沒有上一個漂亮吧），公交車亦是倒坐如流。
這天是週六，李雙休正在加班，女朋友忽然發來消息：親愛的，我買了晚上七點的電影票，下班早點出來啊！
李雙休眉頭一皺，這周特別忙，已經幾回加班到後半夜，就昨天下班早點兒，十一點到家之後，感受忙碌一天沒啥娛樂，心有不甘，瀏覽澳洲某網站，興奮過分，徹夜未眠。早上腰痠背痛、頭暈腦脹、心肌缺血。本想中午睡會兒，又突然肚子痛，去廁所蹲了一個鐘頭。
從廁所出來路過走廊拐角，看見策劃小松，他是個五大三粗的黑胖子，嘴邊鬍子拉茬一圈鐵青，正在與人說話，對方被牆角擋住，不見面目。根據經驗，李雙休判定準沒好事兒－－想必又要改需求。最近bug沒完沒了，加班不斷，就是由於頻繁改需求形成的。
離下班還差一個鐘頭，測試又開始報bug，項目經理髮話：不清完不準走。辦公區一片哀嚎，鄰座小強抱怨道：成天加班改bug，啥是個頭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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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休一看bug單，十條紅字赫赫在目，血染的通常。他一陣絕望，扒在桌上胡亂調試着，不報任何但願，保潔阿姨通過，提醒道：這兒少了個加號。李雙休仔細一看，還真是，第一個bug解決了，再看後面九個，全都是一樣問題，原來是測試吃翔，把bug報重了。時間還早，他又聽了會兒郭德綱相聲，而後關機打卡，走出公司大廈，一身輕鬆。輕風拂面，陽光明媚，天空飄着雲朵，鳥兒在枝頭唱歌。來到電影院，女朋友包場，在放映前向他求婚，女朋友單膝跪地獻上鮮花，幸福來得太忽然，他半握拳頭放在嘴邊，又驚又喜，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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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休從夢中醒來，口水流了一桌。但見bug單上十條紅字赫赫在目，血染的通常，一個都沒有解決，他看了眼時間，還好只睡了十分鐘。他繼續調試，發現這些bug沒有一個是省油燈，全都得用到計算機圖形學、編譯原理、操做系統的知識，這還不夠，最後幾個甚至用到了深度學習和量子計算。不過李雙休喜歡，越是有挑戰性有技術含量他越來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搞完了，走出辦公樓發現一片末日廢土景象，他內心有些慌，趕忙向電影院跑去，遠遠看到電影院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兒，已經破敗得像一座哥特古堡，女朋友站在門口半邊身子已經變異，見到他說：你咋纔來呀！嚇得他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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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從夢中醒來，驚魂未定。看了一眼bug單，十條紅字赫赫在目，血染的通常，仍是一個都沒有解決。再一看錶，又過了十分鐘。他渾身發熱，頭痛欲裂，心想硬撐着也徒勞無益，還不如先睡會兒。他往桌子上一扒，馬上進入快速眼球運動狀態。不一下子，便置身於一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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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某座仙山之上，一老者盤坐殿中，四周雲霧繚繞。
小兵兒來報：真人，有人闖入太虛幻境！
真人：什麼來頭？
小兵兒調出李雙休檔案：此人本三畢業，先作應用開發，後轉遊戲，跳了三家公司，工資從2500長到8000，喜歡熬夜看片兒，左腎有囊腫，立刻要轉結石⋯履歷彷佛不怎麼耀眼。
真人：能闖入太虛幻境者絕非善類，別看他今生履歷平平，確已經是十世程序員，潛能一旦暴發，實力將超乎想象。
真人嘆了口氣接着說：看來三界恐再無寧靜了。
小兵兒：您指哪三界?
真人：c++界，c#界，java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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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李雙休倚着一塊石頭，背後傳來講話聲。
：䅁子經過了嗎？
：經過了。
：乾的不錯，獎勵你塊兒糖吃。
李雙休側目而視，只見斜後方不遠處小松在跟誰說話，視線被石頭擋住，不見面目。
一下子小松吹着口哨走了過來，李雙休起身將他攔住。
李雙休：你剛纔跟誰說話呢?
小松吃了一驚，道：沒有啊。
李雙休：瞎掰，我都看見了，我猜確定沒好事，是否是又要改需求?！
小松環顧一眼四周，低聲說：別問了，趕忙走，否則怕是走不了了。
李雙休不依不饒：不行，你得說清楚究竟是咋回事！
小松：你咋這倔，看在同事一場，團建時候你還敬過我酒的份上，我是爲你着想…
此時風沙大做，一隻巨型蠕蟲出如今眼前，高聳入雲，像一座肉山，口器旁長滿觸鬚，淌着粘液，沒有眼睛，大概是靠熱成像感知環境。
蠕蟲：你想知道啥？
聲音像來自於深淵。
李雙休：我就是想問問又要改啥需求。
蠕蟲對小松說：你就告訴他唄。
小松：其實沒啥，就是換套ui，弱連網改強聯網，2d改3d，另外再加個吃雞模式。
李雙休：我*你媽，我們作的但是三消遊戲！
小松：跨界整合、微創新嗎。
蠕蟲拍案叫絕：精彩！看來我找你算是找對人了。
李雙休：你倆有啥勾當？
蠕蟲：咱們作了個交易，他變着花地改需求，讓大家程序出錯，幫bug世界發展壯大。
它說到激昂處，把（幾千只）手往空中一揚。
小松：你咋都告訴他了?
蠕蟲：怕啥的，反正我一下子就把他吃了。
李雙休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覺得我不知道？我作夢呢，剛纔都已經連着作倆了。
蠕蟲也哈哈大笑：你知道管啥用，你也得醒得過來呀，你沒聽過有個詞叫過勞死麼？
它越笑越猖狂，頓時下了一場黏液雨。
李雙休有點懼怕了，使勁想把本身掐醒，但無濟於事。
小松在一旁邪惡地說：吃了他。
蠕蟲張開血盆大口，發出毀天滅地咆哮，一陣腥風撲面而來，帶着腐敗死亡氣息。
李雙休固然不能等着挨吃，他撒腿便跑，竟異常敏捷，反手還能甩出火球。蠕蟲雖然飛天遁地兇殘無比，卻不能輕易抓到他。
一會倆人兒都累了，立定不動，身體周圍造成不一樣顏色的氣場－－李雙休是橙色，蠕蟲是綠色－－匯聚於胸前，射向對方，相扺處，造成一個時空奇點。
氣場的對抗只是表象，表象之下，是意識層面的深層對抗，此時個體界限被打破，互能感知對方潛意識，那潛意識之深，連本身都意識不到，乃是隱藏於神經元、編碼到基因的億萬年進化軌跡。

（意識對話）：
李雙休：我但是十世程序員。
蠕蟲：我也是千年蠕蟲呀，親。
李雙休：我曾經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程序員。
蠕蟲：女的？
李雙休臉紅：沒錯，就是艾達·洛芙萊斯夫人。十九世紀的長裙，腰真他媽緊。
蠕蟲：就你有光輝歷史？我也有，溫州動車事故瞭解下。
李雙休：你這不算啥，我但是從史前就開始編程了，我那時半人半魚，臉上有腮，愛吃水母，住大西洋底，亞特蘭蒂斯。
蠕蟲：你這不算啥，當地球仍是一片洪荒，一艘外星飛船控制系統發生故障墜毀地球，外星人基因與地球環境融合，生命起源！
蠕蟲臉上露出壞笑，好像在說：看你怎麼接。
李雙休：你這不算啥，宇宙大爆炸據說過沒，大爆炸是咋產生的連霍金都說不清，只有我內心明鏡兒似的，由於我當時正好就是十二維超空間裏編寫創世程序的高等文明！
氣場界面在兩者之間推來捥去，忽然橙色一方得到壓倒性優點，蠕蟲灰飛煙滅。
沙漠中如同蜃景般出現一道門，緩緩爲李雙休敞開，金色體積光射進來，勾勒出他高大偉岸的身影，他目光炯炯，輕風撩動着他的長髮（沒時間剪頭）。
李雙休欲出，忽聽小松哭了起來：我再多攢兩個bug，就能拿到酬金了，而如今倒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雙休怒斥道：你還得便宜賣乖，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
又道：只要你保證再也不搞歪門邪道，好好當一個稱職策劃，我能夠考慮不向公司告發你。另外，今天我有點事兒，就算bug改不完我也得先走，你看着辦吧。
－－
李雙休醒來，口水流了一桌。看一眼bug單，所有變爲已解決狀態，備註四個大字：設計如此。
他又看了眼遠處工位上的小松，二人視線交匯，小松難爲情地嫣然一笑，口味有點兒重，李雙休趕忙把視線移開了。一看錶，恰好到下班時間，他關機打卡，走出公司大廈，一身輕鬆。輕風拂面，陽光明媚，天空飄着雲朵，鳥兒在枝頭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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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曰子裏bug明顯少了許多。一到下班點兒，人全走光，小強抱怨道：沒bug改好無聊啊！
同事小弱：你咋不去陪你妹子？
小強嘆息：分了。
小弱詫異：爲啥?
小強點了根菸，嘬了一口，道：她說她之因此和我在一塊兒，主要是迷戀我改bug時專一的眼神，而如今那眼神一去不復返了。

 

（完）

by 楊超(wantnon)

2018-11-18